第169章

第169章雪妃面容一僵，总是大方得体的表情龟裂了，她瞪了眼裴皖，一语不发了。

刚才他们还有许多不找边际的闲话。

裴皖背着手，不让我看见他的脸庞，那只手在发抖：“没了。”

“没了？！”我立刻坐不住了，想冲上去跟他理论，好好一个孩子，好端端地在我腹中，怎么叫没了？

宫女扶住动作激烈差点要跌倒的我，摇了摇头。

正厅里事物一件没变，唯独少了那个笼子。他这话的意思也是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那么一切都不是梦。

可，孩子为什么会没了呢？

我明明有好好地吃饭，好好地护着肚子，不让任何人伤害它。

“王爷，你又在骗我？”他说过，他从头到尾都在骗我，所以这次也一定是假的。

我慌张地摸着肚子，摸不到一点凸起的痕迹。原先它两个月大的时候，也不显怀，但还是能摸到一点。

我六神无主地四处张望，眼珠子始终不敢停在裴皖身上。

“那晚，你惊吓过度，滑胎了。”

寥寥数语，就把孩子的去向说得明了了？

“忻王。”雪妃不忍，出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裴皖吐字吃力，或许也难以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我与外男媾和之事既然是他一手操控，他便清楚这是谁与谁的孩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是人。

他捏紧拳头，青筋暴起，轻声问我：“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觉得好笑：“我告诉你，听你亲口说它是野种吗？！”

“惊吓过度，呵，是谁让我惊吓过度，那人心里清楚。我拼命护住它了，为什么，它还是死了！”我蹲下来，痛苦地抱着肚子，好像那孩子还在我腹中。

它以为还是会死，我不是吃了好几副安胎药了吗？是不是药有问题，是不是那郎中偷换了药？

我想过无数种的可能，最后说：“是你布的局，是你害死它。我也有罪，我没有护好它，是我不够坚强，我不该睡的……”

早知道这一觉如此漫长，我便是刺瞎双目也要清醒地等到天明。

“忻王妃，你身子太虚，不宜蹲着。”宫女苦口婆心地劝我。

我对她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恍惚道：“你们要斗就斗，与我的孩子有何干系呢？”

已是寒冬，两方都是筹谋已久，想必就要分出个胜负来了吧。

我哂笑一声，这是自我来到这个世上，最悔的一天。

我扭头，裴母还给我的弥勒佛就在架子上，磕坏了金身的它，和裴皖那些玉器放在一起，显得十分突兀。

“奕渔，你莫要再悲伤，人各有天命，下辈子它还会选择你的孩子的。”我不知道这数月中经历了什么，雪妃如今对我这般真诚。

想她头一次来时，还说随便我听令与否，她只是个带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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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您真是我的姑母就好了。”我似笑非笑地摇了头，既然她把我当侄女，我便叫她声姑母吧。我的身体活着，心却死了，现下让我叫她母亲我都是叫得出口的。

我从他们眼前走出去，走到雪里，拒绝了宫女给我的伞，一个人孤零零地走着，抬脚从王府的门槛跨了出去。

一路过去，共听见数百声给王妃请安，我一声都没应。

我知道，他们只有喊“忻王爷”时，才是诚心诚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