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无形鸿沟
第18章无形鸿沟
青石桥更显沧桑了,中间也塌腰了,裂痕也密布了,桥面也斑驳了,沙滩也扩大了,水面也萎缩了,似乎一切都变了。还是那处临水的石阶,知昔将裙子下摆打了个结,扶着石阶下到了河里,水及膝、岸及腰,揉搓和漂洗衣服都很合适。
中信还依稀记得,那晚,他在那上面躺过好久,他弯腰轻抚一下,随之淡然地盘坐下来,一边帮着姐姐收递着衣服,一边和她闲聊着。
“姐,你发现没?这白鹭河变丑了。”
“是啊,我们小时候,这儿多美呀,再看现在,唉!”知昔不无遗憾地说着。
看着不堪重负的青石桥,中信的憾意更浓:“我还为白鹭河写过两篇作文呢,昔日的美景也只能停留在文字里了。”
“我听说,这里准备建新大桥了,你又可以写一篇了。”
中信意兴阑珊道:“这老桥怕是也要被拆除咯,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啊!”
“社会在进步,新旧交替本就是规律,小弟啊,你太文艺了。”
闻言,中信突然话锋一转,出其不意地问道:“姐,你恋爱了?”
知昔停下漂洗的动作,直起身,任由手里的衣服在河水里摇摆着。
“小弟,你听谁说的?”
“你真的恋爱了!快告诉我,是谁呀?我认识吗?”中信坏笑着。
知昔却敏锐地察觉出一丝异样,反问道:“不对,你一定有事,说吧,你是不是早恋了?”
“算是吧,和她在一起,我的脑袋里空空的,什么也不想,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中信坦然地承认了,言语间,他的脸上有笑,却又难抑落寞。
一段时间以来,中信的心中满是郁闷,他想找个人倾诉,想与人分享,他更想得到帮助,而知昔无疑就是那个最佳的选择。
在顾家,知昔是唯一的女儿,中信是最小的儿子,姐弟俩的关系一直是最好的,明面上他俩是最受宠的,他们都喜欢听老顾讲往事,两人也是无话不说,中信的心思,知昔也最懂得。
“唉~小弟啊,你才多大呀!”
知昔轻叹一声,怜惜地看着眼前神情落寞的弟弟,她的心突然好疼。
“大哥二哥哪个不是各忙各的小家啊,你压力那么大干嘛呀,把自己搞得那么累。话说回来,能多个人和你说说话,姐挺开心的,姐支持你!”
对于弟弟的所有决定,知昔都是无条件地支持,她对中信的信心几乎是不加思索的盲目,从未改变!
中信眼圈微红,看着奔流不息的河水,情绪低落,声音低沉:“姐,我好想小时候,想那个大院子。”
“帮我拧衣服吧。”知昔捞起漂了半天的衣服,递了过去。
姐弟俩合力拧着衣服,被挤出的水珠纷纷落在了河里,泛起大大小小的水泡,瞬间就破灭了……
知昔继续洗着衣服,中信缓声讲述着那份本不该过早发生的恋情……
知昔问道:“小弟,她跟你说过她家吗?”
“她没主动说过,我也没问过。”
“白鹭镇的首富是谁?你知道吗?”
“不知道,与我何干呢?”中信好像猜到了什么,但语气却很平淡。
“小弟啊,你那么聪明,怎么也会傻得这么可爱啊!”
知昔有些无语了,她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她用宣纸写毛笔字,她哥在街上开商店,她爸多年养蜂,送你蜂王浆,住那么大宅子,有鱼塘有后山,她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想过?”
“累不累呀,我才懒得想这些,我只是觉得她懂我,我喜欢和她说话的感觉。”中信觉得伤口有点儿小疼,轻轻按了按。
知昔抬手指向高坡,问道:“看见了吗?那个苎麻厂就是他家的。”
顺着知昔指的方向,中信看到了原来的铁工厂。
无论建筑还是空气都散发着老态的晦暗,儿时的记忆中,那曾是红艳艳的硕大文字,如今还悬浮在灰不拉几的围墙上,似乎成了颇显文艺的涂鸦。
一条排水沟,依着山坡向下排放着漆黑的污水,流入白鹭河后,立即被大量的河水稀释了……
平日的熟视无睹,此刻却如尖刺一般,扎在了中信的心间:白鹭河不仅仅是灌溉饮用水源,更是他爱恨深切的记忆与童年,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中信颇为无奈地恨恨说道:“那又如何?与我何干呢?”
“那她呢?”
“她是她,又与旁人何干呢?”
中信莫名的赌气,知昔却深知小弟的意思,她又何需让他开口相求呢。
“我下午她家买东西,你陪我去呗。”
“我下午还要去铺上,你帮我带句话吧。”
所谓咫尺情怯,中信更怕见面的情难自控,恋情提前曝光的后果,至少不是他现在所能承受的。
“行。”
知昔干脆地答应了,却又随之叹息了一声。
中信不解道:“怎么了?姐。”
知昔索性放下衣服,双手一撑,坐到了岸边石阶上,双脚踢打着河水,声音略显压抑地缓缓说道:
“她吧,如果家庭条件差一些,如果你们年龄差不多,如果你们再长大些,或许爸妈不太会阻止你们。”
“这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