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挫骨扬灰

第330章挫骨扬灰

皇帝这才如大梦初醒。他看着地上的云停住了，从云的旁边，蔓延出一滩鲜红的血迹。

是早就算到了这一遭走吗？所以穿上白衣，以为可以抛却这尘世间的肮脏？

皇帝的心尖儿一下一下地抽，他目光赤红，看着城墙下血肉模糊的尸体，眼睛瞪得大大的。

“陛下……”常禄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皇帝。

皇帝没有丝毫的反应，仍旧是瞪着地上的夜堇。

常禄心内不安，大气都不敢喘，他压着嗓子，再度小声唤了一句：“陛下？”

皇帝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远处。

正城门之前的送亲队伍已经消失了。

夜堇是看着谢七的轿子消失了才跳下去的。

而两边的百姓却还没有散去，他们看见有人自高墙之上跳了下来，皆是瞪大了眼睛。

之后，一片哗然。

没有人知道夜堇是谁，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站在高台上的明黄色的身影，是皇帝。

皇帝目送迎亲队伍离开，本来应该是好事，是对于谢家小姐来说无上的荣耀。

很多百姓都在骂，谢将军尸骨未寒，女儿就急着出嫁。

方才谢七没有听见的就是这些骂声。

而现在，谢夫人也死了。

皇帝重新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夜堇。

没人敢去碰那具尸体。

皇帝的脑子里浮现出方才夜堇的话，她问他，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皇帝也想到了当年，他初见夜堇的时候。

小小的少女，明媚天真，穿着明黄色的衫裙，站在树后。

她笑着对他伸出手：“我是你的姐姐，三弟。”

在过去的十五年里，从来没有人对皇帝伸出手，这般言笑晏晏又温和地看着他。

他多得到的是别人的侮辱和轻视。

当时的夜堇，在他的眼里，就像是一个仙女。

多温暖的手啊，他当时觉得自己得到了温暖的火源，现如今才知道，是埋下了魔鬼的种子。

皇帝看着夜堇的尸体，他觉得自己的心头被压的说不出话，他一直都知道夜堇有寻死的念头的。

可他没想到，她竟是连谢子衿都不顾了。

是因为他告诉她，谢峦死了吗？

还是，她熬不下去了？

夜堇，夜堇，看着我从最可怜的皇子到帝王的人，只有你。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你为什么要选择嫁给谢峦呢？你如果不嫁给他，我不会那样偏激的。

皇帝的手还怔怔地伸着，仿佛可以抓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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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咱们？”

“滚！”

皇帝怒喝一声，常禄战战兢兢地走到了一边。

皇帝没有抬起头，他的头埋在了城墙边，看着下面的夜堇。

然后，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滑出来。

只有一滴。

眼泪飞出来，消散在风里，被吹散开，然后落到了地面，没有任何人发现。

皇帝眨了眨眼睛，然后轻声地道：“夜堇，朕和你的纠缠，永远没有结束，朕不会让你安心地待在地下的，绝对不会。”

他咬牙切齿地道：“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摆脱朕了吗？你别忘了，你还有谢子衿，你还有……谢家。”

抬起头，站起身，皇帝的神色恢复了正常，没有人知道他刚才失控地落下了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