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陈可诚站在洗碗机前摆碗筷，温辛站在一旁擦流台。
温辛洗手，陈可诚也刚好过来洗，两个人手臂碰到一起，陈可诚收回手，让温辛先洗。
温辛打开水龙头，像是平常聊天一样，冲着手，问陈可诚：“为什么不让我见温温？”
陈可诚不想讲实话。
但他不能再对温辛撒谎，欺骗他，便挑了一个老实交代：“温温剖出来脐带绕颈，缠得很紧，缺氧窒息，情况很不好，进了新生儿重症监护。我怕你担心，就让付实瞒着你，对不起。”
温辛手上动作停下来，按在了水池边上，垂着脸，头发挡着，厨房光线也不太好，陈可诚看不到他的表情。
“宝宝在里面待了半个多月，他很坚强。你也看到了，他现在活蹦乱跳的，是个很健康的宝宝，甚至走路说话都要比同龄的小朋友要快，也没有很严重的后遗症。”
“那是有轻微的后遗症。”温辛弓着背，声音在抖。
“嗯，”陈可诚拿毛巾擦温辛的手，擦完揽住他的肩说，“智力可能会有影响，医生只是讲小概率会有，现在看不出来。没有最好，有也没关系，只要他健康快乐就好了。”
温辛转身背对着陈可诚，面朝墙，双手放在墙上，脸搁在手上，就那么哭起来。
“别哭啊，宝宝没事，现在好好的呢。”陈可诚手忙脚乱的，又是拿纸巾又是很轻地摸温辛的头发，抚他的后背。
温辛话里满是自责：“他那么小，又生了病，我就丢下他走了。”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你别自责。”
温辛不说话，就只是哭，陈可诚握着他的肩把他抱进怀里，也没有反抗，手臂环紧了陈可诚的腰。
哭的同时，嘴巴里还嘟囔些陈可诚听不清楚的话。陈可诚哄温温一样哄温辛，温辛好像变得和当初怀孕一样，眼泪掉起来没完。
陈可诚说：“要不要看刚从保温箱抱出来的温温？”
温辛抬起头看着他，吸了吸鼻子说：“看。”
“走。”陈可诚牵住温辛的手，进电梯上楼。
“为什么装电梯？”
“温温之前在外面玩坐过几次，他喜欢，赖着不肯走，就装了。”陈可诚不想撒谎，但温温这事温辛已经哭成这样，陈可诚又不想他再哭，只好以温温喜欢做借口。
陈可诚在主卧小书房，温辛走到床边，温温睡得很香，温辛打开围栏，坐到边上，了两下温温睡乱的额发。如果那时温温有什么问题，温辛真的会后悔一辈子。
他现在就在后悔，当初不该那样自私，得不到陈可诚的爱狠心丢下温温也要离开。
“哥哥。”陈可诚朝他招手，温辛走过去，没有关门，坐在陈可诚的书桌前刚好可以看到床上的温温。
“刚抱出来那会儿拍了不到一分钟，后面出院回家才拍得多了一些。”陈可诚握着鼠标点开视频，指着视频下方的进度条说，“这是按时间来的，我都分好了。”
温辛看向陈可诚所指的进度条，上面有很多白色小点，鼠标放在上面会出现“xx天的温温”。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你，每天都会拍一些。不想你错过温温的成长。”
视频里的温温和现在很不一样，特别小的，皮肤有些发红，五官和现在也不大一样。随着时间推移，温温皮肤逐渐变得很白，五官渐渐长开，头发卷的也越来越明显。
在其中一个片段里，陈可诚发现拍到了他坐着的轮椅，吓得他差点把笔电关掉，好在温辛眼里只有温温，没有注意到轮椅。
陈可诚不明白，他以为给温辛看了视频他会开心一点，这会儿他脸上虽然带笑，但眼泪还是从眼睛里掉出来。
陈可诚在旁边拿纸巾擦他眼睛：“不要哭了。”
温辛抱住陈可诚的腰，脸埋在他腹部，嗓音发哑地说：“谢谢你，ian。”
被温辛抱住的瞬间陈可诚浑身的肌肉紧绷着，手很轻地抚摸着温辛的后颈。他嗓子发干，清了下嗓子才开口：“不用。你开心一点，宝宝现在很健康，陈利都说他皮实，去年五月感冒发过一次烧，隔天就好了，那之后也没再生过病。”
“嗯。”温辛没松手，环着腰的手臂甚至紧了几分。
陈可诚揉了下他头发说：“那不哭了。”
温辛觉得这不是视频，更像是影片，很长很长的影片。它补齐了温辛世界里缺失掉的十一个月的温温。
晚上七点半，温辛看到大概六分之一，温温醒了，在床上“啊，啊”叫。
梁英到家后打来视频电话报平安，温温刚睡醒，懵懵地坐在温辛腿上和梁英视频，缓了一会儿才指着屏幕里的梁英说：“哇波。”
视频了有十分钟，梁英要去煮晚饭，和温温说再见，温温不说话，眉心皱着，嘴角越来越往下，嘴巴一咧，眼泪就从眼睛里掉出来了。
梁英笑得合不拢嘴：“我们宝宝舍不得和外婆再见啦。”
陈可诚笑着把温温抱起来哄。
温辛说：“妈，你快吃饭休息，先挂了。”
晚饭陈可诚下厨，家里没多少食材，叫外送来不及，捡着现有的做。煎牛排、辣椒炒鸡蛋和疙瘩汤。摆盘还蛮讲究。
温辛看着桌上的菜笑了出来：“你这是中西结合么。”
“嗯。”陈可诚和温辛面对面坐，温温餐椅在右手边，陈可诚把温温的晚饭放到他面前，“宝宝开动。”
辣椒是阿姨在菜园种的，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很辣。染得鸡蛋都是辣的。陈可诚吃得嘴唇都红了。
温温吃了一半，看到陈可诚辣得张嘴哈气，饭也不吃了，盯着他看。
陈可诚说：“宝宝看我干嘛？”
温温指着陈可诚吃的辣椒鸡蛋，“啊”了一声，要吃。
“宝宝要吃这个吗？”
温温点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