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宠妻如命(2)
她病了,从娘家回来就开始发烧</p>
裘善急得团团转,长腿一迈就想出门求医,阿虎拦下道:“我让爹来给小姐看看”</p>
阿龙、阿虎是家生子,他们的父亲陈伯是大管家、娘是执掌后院的管事嬷嬷,连同青荷五人,在那场大瘟疫之后跟着何家兄妹从渝州老家上京,他们还有一个妹妹,但是在那场瘟疫中和老爷夫人一起没了</p>
陈伯懂得一点医术,家里谁有小病小痛全是他给看好的,他用药快狠准,常常一帖、两帖就给解决,只不过他开的药很……一言难尽……</p>
“陈伯,可不可以加点红糖”亦画靠在裘善身上软声哀求,她最怕喝药了,尤其是吃陈伯的药,那是比生病更可怕的折磨</p>
“良药苦口,乖,吃三帖就好”</p>
还要三帖?啊……她一翻身,直接趴到床的最里侧,抓起棉被把自己捂得牢牢实实,打死不把头露出来</p>
裘善忍不住想笑,原来他的小娘子还有这一面</p>
“把药给我吧”裘善道</p>
“姑爷可别像少爷那样,被小姐缠得脑门一昏,就帮她把药偷偷倒掉”</p>
“还有这种事?”舅兄竟然这般宠娘子?看来自己得加把劲儿才行,否则在娘子心底,他永远只能当老二</p>
“可不就是”他看着小姐的翘,扬声道:“老奴下去了,不过会让阿龙、阿虎守着,要是小姐又偷偷把药倒掉,就得重熬一碗,那碗可得多加几两黄连”</p>
一把掀开棉被,亦画跪到床边,举拳头抗议“黄连?还要加到几两?陈伯,你的心变黑了”</p>
“何止啊,这些年为了让小姐乖乖吃药,老奴的心肺肝肾……连肠子都变得黑不溜丢”</p>
他笑眯眯地转身离开,留下亦画在原地挣扎、跳脚、翻腾……战败!</p>
这一主一仆可爱得让裘善笑弯腰“娘子,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不如早受刑早安生”</p>
亦画刨他一眼“你不心疼我?”</p>
“自然是心疼的,为夫害怕啊,怕那几两黄连跳出来为难娘子”</p>
呃……垂头垮肩是的,陈伯没有别的优点,但说话算话绝对是他最大优点,她吞过加上几两黄连的“第二碗”,在生病这件事情上头,陈伯从来都不对她纵容</p>
裘善舀起药汁放在嘴边吹了吹,打算一口一口慢慢喂</p>
真要一口一口吞?那是凌迟啊!亦画见状一个机灵,伸手“给我!”</p>
接过碗靠近鼻子,味道真……睁狞,亦画忍不住干呕,眼泪哗啦啦直流,本就无力的双手越发酸软,哆哆嗦嗦地,褐色汤汁差点流出,她被药味儿熏得眼神涣散,无助地对裘善说:“我可能会死这里”</p>
“别怕,我给娘子陪葬,九泉之下绝不让你踽踽独行”</p>
翻白眼,她仰头一把灌下,她是个决绝的人,躲不过就不闪闪躲躲</p>
用力捂住嘴巴,不让药汁从胃袋里喷出,那可是双重伤害,要是再加上新药……就数多重家暴了</p>
她苦得一张脸七拧八拐,皱成老太婆,他移开她的手,往她嘴里塞一块山楂糖,顿时酸甜滋味压制药汁苦涩,心头一松,感动得差点儿喷泪</p>
“再来一颗?”</p>
她用力点头,张嘴</p>
他投食,等她咽下,又问:“再来一颗”</p>
一颗一颗再一颗,不爱甜食的亦画吃掉他半袋山楂糖“你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糖”</p>
他笑着,是露出一口大白牙的灿烂笑暦,但一句轻飘飘的话又让苦涩返回她的唇齿间</p>
他说:“日子苦,就总想吃点甜的”</p>
是真的苦,没有被疼爱关注、没有人在乎,娘只关心他的成就高不高,不在乎他累不累,记忆中的甜只有袋子里的糖,和……他的新嫁娘</p>
亦画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安慰,只能把自己变成小女乃猫,窝进他胸口处“对不起,我不该吃掉你的糖”</p>
“没事,现在我有你”有了心头上的甜,唇舌间的苦再为难不了他</p>
***</p>
手臂上枕着一颗头,淡淡幽香传进鼻息,说不出的欢喜舒畅</p>
接连半个月为出征事宜,裘善早出晚归,但不管回来得再晚,她都等在床边,直到他回来,直到他梳洗过搂上她的腰,她才能安眠</p>
青荷说:“小姐没离开过院子,成天画画”</p>
他知道亦画的画很好,比起许多出名的画师半点不差</p>
青荷说:“小姐每天向夫人请安,但夫人不是不肯见就是挑刺责备”</p>
这让裘善有强烈的无力感,娘是越发固执了,想要什么就非要达到目的不可,娘让他娶陈姗姗为平妻,他不肯点头,娘便处处针对亦画</p>
既然如此就别在同一个屋檐底下相处,少见面、少摩擦,他下令在月亮门前安上两扇木门,他对亦画说以后没事别过去,就算母亲让人来请也不去,留在这边宅子,至少阿龙、阿虎能护着她</p>
为此娘气得不轻,他心知肚明,但此事必须明确果断,不能给母亲半点期待</p>
过去他不把话说死,是避免母亲在外头给自己找亲事,有陈姗姗当挡箭牌是件好事,如今他已有妻子就得把话讲明白</p>
昨天他对娘说:“我与亦画讲好,日后兵部俸禄都会给娘,亦画会靠自己的嫁妆过日子,这就当儿子媳妇对母亲的孝顺,至于更多的,等儿子建功立业归京再说亦画既不吃裘家粮,娘就别对她苛刻要求”</p>
“她住的是裘家房子”裘夫人理直气壮吼叫</p>
居然连这都计较?裘善心头一凛,娘这是把他的妻子当外人还是把他当外人?为了亦画,他打定主意说谎“我吃住军营,俸银全数上缴,哪来的钱买宅子?新宅院是舅兄为了让我面子上好看才买下的,那也是亦画的嫁妆”</p>
裘夫人一噎,慰不了儿子</p>
裘善续道:“倘若母亲非要受人挑拨,处处刻薄媳妇,那么儿子孝顺母亲天经地义,但母亲对媳妇不慈,媳妇也就毋需孝敬,届时儿子月俸便一分为二,母亲与娘子各得一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