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人间至悲

红雨瓢泼，唯见楚I狂乱的身影。

我拔起黑幡追赶，但因着重伤未复始终追不上她的脚步。

喊着她的名字，她也充耳不闻。

也不知在大雨中奔跑了多久，最后我看见失魂落魄的站在一座山丘上，望着下面的深谷。

深谷中，一个燃烧着火焰的女人正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女人浑身浴血，血流出来又变成了火。

流火在地上流淌，红雨浇不灭，流到哪里哪里就开始燃烧。

道姐站在不远处，冷冷的望着女人。

怀海大师双手合十，念诵着地藏菩萨本愿经。

女魃之战结束了，此时的女魃真形未成生机已断，可是望着她凄惨的样子我心中非但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充满了悲伤。

走到楚I跟前，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没等我牵住她的手，楚I脚步踉跄的冲下山丘，来到女人身边。

地上的火焰在燃烧，但她依然朝火里冲。

我从后面抱住她的腰，楚I挣脱不得，扭头看着女魃，泪流不止。

女魃也在望着她，先是看着她手里的刀，接着又看向楚I的脸。

这一看，眼睛就再没离开过。

忘记了挣扎，忘记了痛苦，就连眼中的怒火也消失不见。

女魃就那么痴痴的望着楚I，嘴角浮起一个浅浅的微笑。

我被女魃的微笑刺痛了眼睛，再看楚I已经泪不能止，拼命想要挣脱我的手臂冲到女魃身边。

“I，你不能过去。”

“相公，我的心好痛，好痛，我的心真的好痛啊……”

我从未见过楚I喊过一声痛，也从来没有见过她流过如此多的眼泪。

她的痛苦令我感同身受，只有在失去至亲时才会如此的悲痛，但我却想不通女魃和她的因果。

看见楚I的样子，怀海大师停止念诵经文，带着疑惑的望着楚I。

道姐这时候也转过头来，盯着楚I看。

而楚I眼中只有女魃……

随着鲜血不断的流出，女魃的神念气息越来越微弱，人形也开始涣散，变得越来越模糊。

嘴角的那抹微笑，也开始褪色。

望着楚I的眼神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偏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谢鸢，放开我，好不好？”楚I祈求的看着我说道。

“好……”

我再也不忍心制止，只好松开了手。

刚把手松开，楚I立刻冲到女魃身边，熊熊火焰迎着楚I而退避。

来到女魃身边，楚I跪在地上伸手想要将女魃从地上扶起来，可是女魃身体上的火焰无比灼热，阻止她的接近。

女魃对着楚I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这么做。

楚I悲痛欲绝，无声哭泣着望着行将消亡的女魃。

女魃微笑着望着楚I，看着看着也流出了眼泪。

可她是魃魔，泪水才流出就化为水气，如果可以，我想她们一定会紧密的拥抱在一起。

终于，时间到了尽头。

女魃再也无法维持人形的存在，倾尽全力从火焰中伸出一只燃烧着的手掌，想要触摸楚I的脸颊。

楚I怔怔看着她，等待着这一幕。

但女魃的手只伸到楚I的下巴前，就悬停下来，似乎不忍给她带来半分伤害。

嘴唇轻轻蠕动，简短说了几个字，也不晓得说的什么。

接着，女魃的手臂便无力的垂下，然后整个身体化为熊熊烈焰。

楚I看着女魃整个的消亡，仰首望天无声痛哭。

默默哭了一会，楚I忽然冲到我身边，拔出黑幡又冲到火海中，持幡狂舞。

伤心欲绝的人，舞动着一面承载着万古悲伤的幡。

楚I无声呐喊，可失去的人却再也无法归来。

道姐来到我身边，脸上犹自带着震惊，问道：“谢鸢，瘸子……她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