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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公正

第三百七十四章公正

侠道联合盟有二门三堂,除却两年前已被解散的菁莪堂不提。天玄门的职责乃是收集江湖消息资料,地黄门专为对抗抵御魔教造极峰,而鹿鸣堂负责与各门各派的人事交际,烈文堂更是担着赏善罚恶的重任——都掌握着极大的权力。

因此,这百年来侠道盟有一条铁规,二门三堂之主必须由五大派的嫡系弟子担任。

偏偏危兰所说的这四个人,除了赵铃语是挽澜帮的旁系弟子以外,其余三人甚至压根就不出身于五大派,而都是别家门派的弟子。

尽管这几年来,经过危兰与方灵轻以及渺宇观弟子们的悉心竭力,越来越多的江湖豪杰质疑起了侠道盟的规矩,但若要他们对着五大派提出一点意见,却是没几个人有这样的胆子。

谁能想到,今日今时,危兰竟真的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当众说出如此石破天惊的话。

而如果这四人真能够成为烈文堂之主,那么是否说明今后自己同样有机会一飞冲天,不必再仰人鼻息?

此刻大多数人心中自然是欢喜的。

然而现场黑压压一片人群之中,还有许多五大派的嫡系弟子,却对着危兰投去了不满的目光,欲言又止。

郁啸松神色如常,很是平静。

一种果然如此的平静。

他对烈文堂的事略有了解,早在听说危兰对四人委以重任之时,便觉得不太对劲,是以他反而对危兰说出的这句话毫不意外,脸颊两侧肌肉动了动,似笑非笑地道:“危门主是不是忘了他们几人的身份?这……不太符合本盟规矩吧。”

危兰侧头唤来立在不远处的一名亲信,吩咐了对方两句,那人当即从怀里摸出一本册子,双手递到郁啸松与聂阳钧的面前,请郁庄主与聂帮主过目。

册上记录的乃是今年之内烈文堂处理过的种种事务,而每件事分别都有由谁主理,由谁协办,谁又处置得最为妥善,全都一五一十记载得十分清楚。

危兰接着道:“我想郁庄主和聂帮主应该不难看出,近几年来本堂立下功劳最多的便是我适才所说的那四人。而烈文堂之责本就是赏功罚罪、彰善瘅恶,若在选任堂主之时反而不论功劳高低,不看武功才能,又如何服众?”

聂阳钧道:“危门主这话不错,也不必看这些文字记载了,这几人的武功才能,为本盟立下的功劳,聂某相信江湖同道有目共睹。”

郁啸松把那册子还了回去,沉声道:“我们五派子弟千千万万,怎么可能就找不出一个能力比他们更强的?况且,这也不仅仅是谁强谁弱的事儿。朝廷庙堂有不少将军武官,听说武功也颇为高强,才能也甚是出众,但他们既不是江湖中人,就没有道理管我们的江湖事。”

危兰微笑道:“我说的那四人,难道不是江湖中人吗?江湖偌大,从来不止我们五派。”

郁啸松道:“他们虽然是江湖中人,但烈文堂隶属于侠道联合盟,危门主莫忘了,侠道联合盟乃是当年我们五派先祖共同创立。”

危兰道:“可烈文堂处理的不仅仅是我们五派的事务,而是整个江湖武林的仇怨纷争。”她声调柔和却坚定,一字一句地道:“江湖则是天下所有侠士共同的江湖。”

这最后一句话,说到在场无数江湖子弟的心里去,令他们忍不住想要拊掌道一声“好”,然而刚刚张开唇,还没来记得发出一点声音,蓦地看到郁啸松沉下去的脸色,他们心中一凛,又把对危兰此言的称赞咽回了肚子里。

四周遐尔反倒在这一瞬间变得寂静无比,唯有风起树间,萧萧簌簌。

郁啸松的思绪不禁随风飘向了远处。

刚刚危兰的那番话,对他而言太过于熟悉,从前他在别人的口中不是没有听过类似的话。正因如此,他比谁都清楚危兰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回过神来以后,立刻就道:“但若没有我们五派,又怎会有如今的太平江湖?”

五大派的弟子当然并不天生高他人一等。

可是有大功于天下之人,却为何不能高他人一等?

而郁啸松是真心实意地认为,论起江湖武林的贡献,没有谁能够比得过五大派。

不仅仅是因为五大派的先祖共同创建了侠道盟,驱除了胡虏,协助天子创建了新朝,亦是因为这百年多来的江湖武林都是由五大派共同治理。是五大派的弟子付出了无数心血,惩恶扬善,令原本混乱不堪的江湖变得极有秩序,从此黑白分明,善恶有报。

纵然做些事的只是五大派里的少部分高手,但他们既为江湖立下如此了不起的功劳,他们以及他们的同门师兄弟姐妹享受优遇。

不该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五大派所得到的一切,如玉山庄所得到的一切,本就是他们凭自己本事挣来的。在郁啸松看来,他既身为如玉山庄的庄主,就有责任守护自家门下的所有弟子。

哪知多年前他所钟爱的一位后辈,他欲将其立为传人的一位后辈,竟不知为何有了那般离经叛道的想法,非得与如玉山庄作对,非得与自己的同门师兄弟姐妹作对,实在伤透了他的心。

不得已,郁啸松只能将郁无言赶出如玉山庄,本是希望他吃过了苦头,经历了风霜摧折,能够有所悔改,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向自己服个软,如玉山庄都必会重新接纳他。

数载春秋过去,郁啸松没有等来他的服软。

只等来他被人害死的消息。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郁啸松每每回忆起往事,都情不自禁地难过。

两年前的春日,侠道盟在如玉山庄召开大会,危兰当众提议解散菁莪堂,引起江湖震动。那时郁啸松已立刻猜出危兰的真正目的,心情登时复杂无比。

虽说危兰出身荆楚危门,与他的如玉山庄没什么关系,然而侠道盟五大派从来都是同气连枝,亲如一家,危兰又是五派年轻一辈弟子里的佼佼者,他向来很是欣赏她的侠风义骨,自然不愿她也落得一个那样的悲惨下场。

他便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危兰的所作所为。

反正据危兰呈上的种种证据来看,菁莪堂确实已成了藏污纳垢之地,解散也就罢了,但她若是想要解散侠道盟,那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就让她碰几次壁,他又何必出手干预?郁啸松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危兰与郁无言要做的事虽然似乎差不多,她为人处世却毫不天真,头脑手段皆属一流,短短几年时间就令江湖大变。

如果再不阻止她的行动,迟早她要将属于五大派的一切拱手让与别家门派。

尤其是在蘋风报风靡江湖以后,郁啸松看着报上文章,情绪越发不佳,独自外出散心,偶遇了挽澜帮的少帮主施鸣野。两人私下里交流了一阵,他发觉施鸣野竟与他是一样的想法,终于感觉到了一点欣慰。

原来如今五大派年轻一辈的高手,其中仍有正常人。

可惜了,挽澜帮的现任帮主还不是施鸣野。

幸而施鸣野已算得上是挽澜帮的第二号人物,掌握的权力并不小,他必须得联合施鸣野,想办法阻止危兰的荒谬之举。

危兰听罢他此言,微微侧过头望向一旁长江中心孤立的擎天山峰,倏地淡淡一笑道:“郁庄主认为如今的江湖果真太平吗?”

郁啸松道:“这世上的恶人永远都不可能消灭净尽,为非作歹的败类年年都有,这是极正常的事。比起两百多年前群魔乱舞的混沌世道,如今的江湖怎么不能称得上是太平?”

危兰道:“江湖败类的确年年都有,可是郁庄主难道没有发现,最近几年被烈文堂查出的许多败类,与从前的败类相比,有一大不同之处吗?”

郁啸松道:“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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