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宏愿
第二百四十六章宏愿
出了山村,李时珍便要再次给危兰诊脉。危兰当然明白,自己想要帮得上方灵轻的忙,非得有实力不可,遂停下脚步,向李时珍道谢。
李时珍却冷冷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你体内的毒已在扩散了,若再按照先前的老法子慢慢解毒,恐怕行不通。我已叮嘱过你多次,在你未彻底解完毒之前,不可使力动武,你刚才……”
大夫最讨厌病人不听自己的话。
危兰低声道:“我是不得已……”
李时珍叹道:“先到附近医馆,我给你开一副药。”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即在附近寻到一家医馆。医馆里的大夫见危兰胳膊有伤,脸色似乎也不太好,遂要上前为她诊治。李时珍却摇摇头,道自己亦是医者,他们只买药,不看病,并说出几味药材的名字,他借用了医馆后堂的火炉,亲自来煎。
危兰一边单手给自己胳膊上的伤口敷药包扎,一边问道:“如此就能解毒了吗?”
李时珍道:“如果真这般容易,我为何不早些为你彻底解毒?”
危兰听出他的语气不太好,低下头,不再多言。
李时珍想了会儿,接着道:“我之前没敢给你下猛药,是因为你体内的真气太过奇怪。可现在既然已经……本来我是没有办法的。”
危兰道:“本来?”
李时珍道:“你们给我的那四本真经,我这一路上都有翻看,虽然十之有七八都不能看懂,但其中有些句子,与医理相通,我这段时间日思夜想,反复思索,倒是领悟到不少道理。或许,我能用银针刺你经脉,将你体内毒素瞬间逼出。只是这个法子,有几分危险,你可害怕?”
原来自从那日危兰和方灵轻把真经交给了他,他便始终没还,危方二人也没急着要。
危兰喜悦道:“世间之事,大都有危险,我有什么好怕的?”
李时珍看着眼前的药炉,道:“那你也不能着急,得先服下这副药,打下底子。”
危兰道:“是……”
她已处理好了胳膊上的伤口,坐在了药炉边,也凝视着炉下微火燃烧,可是一颗心还牵挂在方灵轻那儿,过了片刻,双眸不由望向窗外钓鱼山的方向。
——即使她根本望不见钓鱼山的影子。
李时珍见状忽道:“这一路上,其实我已有数次想要询问,但没能找到机会,方姑娘她究竟是造极峰的什么人?为何她行事作风与造极峰中其余人截然不同?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刚才……又发生了什么?”
这会儿,他才把他所有的疑惑都一股脑地问了出来。
而反正他们现在闲着,危兰再记挂方灵轻,也不能立刻飞去钓鱼山,遂将她与方灵轻相识的经过,一起经历的种种,全部说了一遍,且说得十分细致。
刚刚好,当她终于说完,这副药同时煎好。
李时珍灭了药炉的火,将汤药倒进碗里,递给了她,沉默有顷,又倏地开口道:“照你所言,方姑娘虽出身魔教,却的确算不上什么妖女。只是我听说你们侠道盟和造极峰似乎已斗了两百多年,积怨难解,一旦她的身份暴露,又有多少人会在乎她真正的为人品行?最好的方法,是她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不再理会江湖事,她身份被发现的可能也就小一些。可是你们明知钟离白来了四川,却反而往四川跑……这是为何?奚珏姑娘既是江湖名门正派的侠女,会救她的人应该不少,也不一定非得需要你们,”
危兰将手中汤药一饮而尽,强烈的苦味让她蓦地皱起眉头,但她却同时微微笑了起来,道:“救奚珏姑娘只是顺便,我们既来了四川,又听说了她的下落线索,总不能置之不理?其实轻轻到四川来,是为了办别的事,然后我们再一同由四川前往云南。”
是造极峰的所在地,云南。
那就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果然,危兰继续笑着道:“而那时候,她的身份也十有八九会被发现,我们都早已有所准备,现在不过是比我们预估的时间早了一些,倒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李时珍道:“去云南,这又是为什么?”
危兰道:“因为别的事,不一定非得需要我们,可是关于造极峰的某一件事,只有轻轻能做。”
李时珍愈发好奇了,他一边从自己的包裹里取出银针,一边听危兰说明了方灵轻的宏愿,渐渐的,他眼中神色变得格外复杂深邃,脸上神情悠远,若有所思,倏地也笑了一笑,走到危兰的身后,手持银针刺中她身上九处要穴。
骤然间危兰似是被人给拍了一掌。
且还是含着深厚内力的一掌。
她登时吐出一口乌血,旋即便听李时珍道:“你自己运功调养一下,约莫两刻时间,你若没事,就可以走了。”
危兰立刻点点头,依言运功。
李时珍看了看地上的乌血,又看了看她的脸色,笑道:“不过十有八九是不会有事的。这《六合真经》果然博大精深,危姑娘能否再多借我几日?”
这四本真经上的文字,危兰与方灵轻已经熟记于心,本来就不一定非得把它们带在身边。危兰只当李时珍是将这六合真经当成了医书,想要研究书中医理,多多治病救人,自是欣然同意,只是嘱咐李时珍千万莫要修炼真经上的武功。
李时珍道:“我根本不懂武功,却又怎么修炼?我借它观看,是想要找出能让你和方姑娘永远不会走火入魔的方法。”
危兰诧异道:“李大夫之前不是说,你没有办法吗?”
李时珍道:“正是因为如今没有,我才须得慢慢思索。”危兰闻言微有愕然,旋即甚是感激,她和方灵轻跟李时珍相处时日如此之短,竟能得到对方如此信任与帮助,是她完全没有意料到的。她想了须臾,又问道:“我记得李大夫曾说过,您此次来四川,是有要事要办的,这会不会耽误了您的事?”
李时珍道:“那你可知道,我来四川的目的是什么,我离家远游的目的是什么?”
危兰道:“愿闻其详。”
李时珍沉吟一阵,转首望向这间屋子的书柜,柜里摆放了不少医书,他淡淡笑道:“危姑娘应该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那天夜里,我曾与你说过,古时医药典籍里的记载也有太多谬误,就拿古籍《本草》一书来说,自炎黄及汉梁唐宋,注解众多,然而其中的错漏不可枚数。别的古书,有错也就罢了,可这医家之书,哪怕有一个错,都是会要人命的。”
危兰道:“是,您还说过,要想知道一种药材的效用究竟如何,须得亲自采视查证。”她说到这儿,陡然灵光一闪,恍然道:“您说您想走遍世间名山大川,就是为了……”
李时珍颔首道:“我必须采访四方,亲自研究每一味药物,才能够辨疑订误,编纂一部能流传于后世的《本草纲目》。”
危兰听罢愣了会儿,沉思道:“这恐怕不是几年就能做到的。”
李时珍道:“我明白,或许我的下半辈子都得为了这一部书而奔波。那你们呢?你和方姑娘的愿望,是能短时间内就能做到的吗?”
危兰莞尔道:“我和方姑娘还有不少朋友,他们都会和我们同行。”
李时珍笑道:“那我们倒不妨也交个朋友。”这句话说完,他不待危兰回应,突然走到一旁书案边上,话锋一转道:“我初次离家,拜别家父之时,曾给家父留下一首诗。我听危姑娘刚才言语,倒是又想起来了此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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