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白思年躲开两步,没理。
直觉告诉他有些危险,戚闵行面对他太过从容淡定,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单纯在追求他。这人太会粉饰太平,白思年一朝被蛇咬,怎么也不可能给戚闵行第二次机会趁虚而入。
实际上,戚闵行现在伸手拉拉他都不敢,表面淡定都是商场浸润十余年的经验。
“咱两打个赌吧,年年。”戚闵行脑子活泛,一个个办法地试,像极有耐心与经验的猎人。
“不打。”白思年的语气比天气还冷。
“不打我也要告诉你,那小孩不会来了。”
“为什么?”白思年下意识就接了这话,他等了半小时,“他到底来不来”这个问题都想烂了,想都没想就接话,接完才发觉自己又上钩了。
“因为他们在家庭里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你看他是小孩,但是他有忙不完的事情,而且,他只是没见过那么厚的书,并不是想要拥有,就算等上一天,他也不会来的。”
白思年想反驳,又找不到理由。他对这里完全不了解,连本地方言都不太懂。
“那去找他。”
戚闵行:“…….我是说你别白费力气了,怪冷的,再给你冻坏了,那小孩早就忘了,先进去吧。”
白思年觉得自己不会判断错,那个小孩是想要念书的。他还不懂念书能改变他的命运,但他已经提前喜欢上念书。他跑到学校从另一个老师哪儿问到孩子的住址。
渔村不大,除了一条主街,就是各种小巷弯弯绕绕,交叉纵横,一路延伸到海边。小孩的家就在离海滩不远的巷子里,里面是两房联排的小屋,外面用砖头垒了差不多一人高的院墙。
白思年身高在这里还挺有优势,不用踮脚就看清院子里情形。
小孩洗衣服,旁边放了一个冒白气的大铁壶,盆里的水太冷了就加一点热的。估计也不是为了调水温,就是为了把洗衣粉化开,小孩的手泡在冷水里,细细的手腕吹的泛白,手背以下红的被烫伤一般。
白思年张了张嘴,感觉给人送书这事儿说出来有点羞愧。像高堂的皇帝问下面,何不食肉糜。
小孩加水的时候抬头看见了他,呆愣愣的,就是看着。
麻木的眼神里泛着冷漠,就像手放在冷水里不知道冰一样。
白思年冲他笑笑,“还记得我吗?”
小孩从竹编凳上起身,走到门口。他手上湿漉漉的,不能往兜里揣。昨天白思年送他的围巾,果然没围。
“这个给你。”白思年把漫画递过去。
小孩慢吞吞的接了,也不知道说谢谢。大概是没人教他。
他看过教室图书角的绘本,但远不如手里的好看,他摸摸封皮,又还给白思年,说:“我没有钱。”
“不用钱,送你的。”
“为什么?”
“我看完了,扔了也浪费,送你吧。”
“崽,谁在外边?”屋里传来老人的声音。
小孩大声喊,“奶,是老板的老婆!”
白思年:“!!!!谁教你说的?”
“别人都这么说…..”
谁家讲八卦也不闭着小孩啊!戚闵行在这边呆了好几个月,又是承接开发案的大老板,村里人认识戚闵行很正常,但是怎么知道他的啊!
屋内老人颠颠地冲出来了。身形不稳,但声音洪亮,老母鸡护崽一样把小孩护在后面,“你想干什么!”
老人的普通话口音更重,白思年一下没能听清,“我不是人贩子。”
小孩扯着老人的袖子,“奶,他给我送书。”
见老人对他态度不善,白思年解释道:“我是来送书,顺便找房子的,您知道附近哪里有能租住的房子吗?”
老人空耳,“房子?”
白思年用力点头,“对对对。”
老人面露犹豫,对小孩说,“你去把衣服洗,洗完把饭蒸上,我一会回来。”
过后便带着白思年走开了。走之前把大门上了锁,不知道防着谁。
白思年感觉怪怪的,又是自己先开口要找房,也没说老人什么。
谁知,这老人把他带到了之前写生的荒村,指着一户爬满藤蔓的房子,“就是这里。”
白思年心想,是不是有点太穷了……这也是可以出租的吗?
“大娘,有没有,别的房子?”大娘摇头,“戚盛家穷得很,就这一所。”
白思年懵了,“什么?”
“就是这儿。”大娘一把推开了荒废的房子,外面的锁早已生锈斑驳,被咸湿的空气氧化,稍稍用力就扯断,“他娘老爱跟这儿给人洗衣服捏。”
白思年听的似懂非懂,试探问,“戚盛就是你们说的老板?戚闵行?”
“就是戚盛,你别为难我们了,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他现在出息了,就别怪我们了。“老人似乎着急离开,“我们崽什么都不知道,你别找他,我要回去做饭了。”
老人颤颤的脚步飞快,消失在视野中。
白思年还是懵的。机械地转了转脖子。
这屋子就两间,小的可怜。一间摆了床和桌子,一间是厨房,厨房的土灶塌下去一半,到处是灰尘,墙角放了一个木箱,也被虫蛀得面部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