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骤雨前夕
黄昏，漫天的云渐渐笼上了荆杒城的天空，阿输迦神殿中，此前与烬楠同行的追风者已然回到荆杒城，将欧利亚暗中派出狮鹫骑士一事报告给了陌枷灵和迦叶。于此之前，陌枷灵已依照迦叶的计划对亚斯塔和安朵丝的营地接连发起了数次小规模夜袭，眼见这计划有序进行，迦叶却突然计划放弃最终亦最重要的一步。
“我绝不会放弃这机会。”陌枷灵坚定地说，“一旦放弃，等到亚斯塔和安朵丝的军队得以休整，到时欧利亚的暴风军团再来进犯，我们要面临的将是三个军团的围攻。”
“如今机械帝国的强大，远不止于这几个军团。我从羽士城来此的修真者那里听说，他们曾经遭遇过一支神秘部队的夜袭，十分强大。”迦叶说，“即便这消息有所夸大。可一旦我们击溃了亚斯塔和安朵丝，那锡尔城的沙伽罗也极有可能亲自领军于此。到那时，我们要面对的将是机械帝国的两个王牌军团。”
“可这毕竟只是你的猜测。”陌枷灵不以为然地说，“你已隐居于雾隐森林多年，并不了解今时的机械帝国。据我的情报，欧利亚的暴风军团是罹锘的王牌，每一个士兵都是纯正血统的机甲师。而沙伽罗、亚斯塔和安朵丝却全然不同，不止他们军团的士兵，就连他们自身也不是纯正的机甲师。即便我们击败了亚斯塔和安朵丝，沙伽罗也未必就会出兵。毕竟，隶属沙伽罗的军队失利在先，即便他协助欧利亚夺下荆杒城，这功劳也必将记在欧利亚的名下。”
“话虽如此。”迦叶说，“但沙伽罗未必就不会想到将功补过，以此来保住他在机械帝国的地位。毕竟……”
就在言语间，有人在殿外大声传话道：“有人求见迦叶达人。”
“会是谁？”陌枷灵看着迦叶，猜测着问。
迦叶没有回答，只吩咐道：“把他带来这里。”
“等一等。”陌枷灵说着令殿门敞开，向殿外传话的人问道，“是什么人？”
“据他说，他曾是钰盾城的长老，而且不久前在清吟河畔遇见过烬楠一行人。”
“钰盾城的长老？”陌枷灵哼的一笑，“当年不就是钰盾城元老院的那些长老发动叛乱，才将御神者凝锋驱逐的吗？”
迦叶听了，说道：“当年，并非钰盾城元老院的所有长老都赞同驱逐凝锋。”
“我看，还是遣人先去问明他的来意为好。”陌枷灵说，“这个时候，他突然来到荆杒城，难免来者不善。”
迦叶摇头道，“既然他曾经是钰盾城元老院的长老，便不宜怠慢。何况，他既与烬楠一行人有过一面之缘，想来是因此而来。还是我亲自去见他的好。”说着，便令传话的人前边领路，去了暂时安置长老的驿站。
老者下榻的驿站坐落在离北面的城楼不远的一条街上，两棵参天的古树中间，墨绿色的藤蔓交织而成的三层拱形建筑，紧挨着驿站的是略矮一些的库房。
迦叶随着领路的人进到驿站，去到二楼的一处房间。此刻，老者正站在窗前，倚着一只藤杖等待着。门被推开时，他转过身来，看着迦叶，慈眉一笑，“迦叶大人。”
迦叶见着面前的老者，只觉几分熟悉，细想了片刻，迎上前说道：“赛特长老？”
“承蒙您还记得我。”赛特走上前，说道。
“记得。当年我去往钰盾城，正是您和索罗长老在元老院力排众议，才最终令两座圣城缔结盟约。”迦叶说。
“已然是许多年前的旧事了。”赛特淡然一笑。
“没想到今时还能再见。”迦叶握住赛特叠满皱纹的手，“您能来荆杒城，太好了。”
“只是，我已不再拥有修真术，在这里只是平添你的麻烦。”赛特惭愧的一笑。
“不能这样说。当年的事，我有所耳闻，您为了凝锋，遭至沙克斯的陷害。”迦叶哀婉一叹，“这些年，您身在何处？”
“我已在清吟河畔摆渡多年。”赛特说，“不久前，偶遇一行人，得知您已回到荆杒城，所以这才赶来见您一面，也不敢多有麻烦。”
“您过谦了。”迦叶紧握着赛特的一只手，“以您的智慧，于我们可畏如虎添翼，如您不弃，就请在这荆杒城留下。想来不久，凝锋也会来此与我们集结。”
赛特不无感激的一笑，“我听说，雪缨率领的炼术师如今正驻扎于幽昙湿地，也许我可以前往，说服他们，与荆杒城结盟对抗机械帝国。”
“如此甚好。”迦叶说，“只是，眼下荆杒城正遭围困，这一路难免凶险。您可否亲笔书信一封，将种种缘由详尽于信中，由我遣人送往幽昙湿地。”
“也好。”赛特微微一点头，又转而问道，“不知眼下荆杒城战局如何？”
“时下，我们已对亚斯塔和安朵丝的两个军团发起多次夜袭，想来他们已是疲于应对。原本打算再予以重创，彻底击溃。”迦叶说着又不无忧虑的顿了顿，这才接着说道，“但日前方才收到消息，如今驻守钰盾城的欧利亚已暗中出兵，但却没有更详细的情报，亦不知欧利亚的暴风军团眼下的分布细情。我担心，一旦我们大举出城进攻亚斯塔和安朵丝，一旦城内空虚，欧利亚乘虚而攻，极有可能陷于不利之境地。”
赛特听着他这话，细细一阵思忖，说道：“眼下，要缓解荆杒城的守城压力，恐怕不只要击溃亚斯塔和安朵丝的军团，更要击退欧利亚的暴风军团。时下收获已近，如果能控制两河流域一半的土地，将收成运回荆杒城。那接下来的整个冬天，机械帝国的各军团便没有足够开战的军需补给。”
“可一旦亚斯塔和安朵丝战败，沙伽罗极有可能从锡尔城派出主力。到那时，面临两个主力军团的合击，只恐荆杒城会要朝不保夕。”迦叶说。
“未必。”赛特浅浅一笑，“我前日从一个炼术师那里听说，凝锋大人如今就驻扎在浔龙河西岸与蛇脊山脉之间的一处地方，且这消息极为可靠。”
迦叶明了赛特此话的用意，只是却不免忧虑的问道：“凝锋不是隐居在霜棱山地吗？”
“那已是多年前的事了。凝锋大人早已不在霜棱山地。”赛特说，“如今，他已集结炼术师组建圣盾军团，就驻扎在浔龙河西岸与蛇脊山脉之间的某地。”
迦叶听了，不免担心起来。
赛特料到他此刻的担心，于是说道：“您此前派出的人，我在清吟河畔也曾遇见。如今两河流域一带有许多凝锋大人派出的信使，想来他们也极有可能遇见。即便他们去错方向也无妨。我此前已亲笔书信一封，托信使送去圣盾军团的营地交与凝锋大人，想来不用不久，他便可获知荆杒城今时的境况。以凝锋大人一贯的行事，必然会重大局前来与您会合。”
“如此甚好。”迦叶思量着，烬楠一行若在霜棱山地未能寻见凝锋，也会继续北上去寻找玄垣，待归返之时再寻凝锋。于是又对赛特略微歉意地说道，“那就请您暂且屈就于此。”
赛特竖起掌心，微微摇头一笑，“眼下，需尽早腾出城中的仓储，待日后囤积物资所用。”
迦叶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我已有所安排，必要时，阿输迦神殿亦可用来囤积过冬物资。”
赛特这时又说道：“想来您也军务繁忙，不宜于此耽误太久。恕我冒昧，您这就请回吧。若然有事商议，随时可遣人来传我。”
“您言重了。”迦叶想了想，说，“这样，我派一人供您差遣，随时可由他传信于我。”说着，又拱手道，“那我这就先行告辞了。”说着，也不再客套，匆匆告辞，赶回了阿输迦神殿。
在迦叶去见赛特的这段时间里，陌枷灵已传下令去，集结兵力于西城，等待夜深时，向安朵丝的营地发起夜袭。
迦叶回到阿输迦神殿时，看见传令的士兵平凡的出入，聊到陌枷灵已作出决定。只是方才与赛特长老的一面，此时他亦觉着，这一战也未尝不可。
陌枷灵见着回到阿输迦神殿的迦叶，不免些许不悦地说道：“荆杒城绝不会再重启元老院。当年要不是各圣城的元老院那些元老，修真者也不会分裂至此，御神者更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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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不可一概而论。”迦叶说，“何况，赛特长老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凝锋已集结炼术师组建圣盾军团。赛特长老已令人传信于他，想来不久，我们必将如虎添翼。”
“他的话未必可以尽信。”陌枷灵说，“再说，凝锋集结炼术师也未必一定会来增援我们，毕竟这里是荆杒城，不是钰盾城。”
迦叶不以为然摆手道：“我于凝锋的为人略有了解。当年在钰盾城，如果与元老院的长老一派绝死一战，未必没有胜算。而他之所以选择被放逐，不过是为了免于生灵涂炭。如此以大局为重之人，想来于如今的局面不会只算计自己的利益。”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更应该尽早击溃亚斯塔和安朵丝的两个军团。再稍作休整，与凝锋合力击退北面即将到来的欧利亚的暴风军团。”陌枷灵说。
迦叶认同的说道：“今时看来，值得走此一步险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