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重返故地（上）
圣盾军团在火山湖畔休整了几日，继续向北而行，再向东，直至临近浔龙河畔。熟悉两河流域的索罗长老请命于凝锋，率领着五百炼术师先行渡过浔龙河，在沿路以及前往铃阁镇的路上设下暗哨，剩余的三百炼术师在浔龙河与枫林镇中间地带的一片密林驻扎下来。
夜深时，随着西风带来一场细雨。这里虽然不似高原的严寒，但雨中的湿冷却同样令人倍受煎熬。尽管炼术师纷纷支起了帐篷，但脚下被浸湿的泥土却始终透着入骨的寒意。由于地处机甲师所控制的战区，所以即便是在这片隐秘的密林中，索罗长老依然传下灯火禁制的命令。
只是夜深时，从树林的边缘放哨回来的人并不知晓索罗长老的命令，这些对高原的气候已然适应的人，对于南方冬季的阴雨却是猝不及防，渗入皮甲的雨水浸湿润的布衣令他们深感胜过高原的严寒。几人聚在帐前，以炼术符文阵生起一团篝火，彼此紧挨着坐在帐下，一面躲避那些树叶上滴落的雨水，一面烘烤着身上的湿气。
巡视的列维坦见了，一面踢开那堆篝火，一面斥责道：“你们不知道索罗长老已经下令不准生火吗？”
几人中的一个站起身来，不满地说道：“我们从没接到你说的命令。”
“现在你们接到这命令了。”列维坦说，“不许再生火。”
这时另一个人哼的一声说道：“这是你的命令还是索罗长老的命令？”一面说着，一面又指着身边的人说道，“这里的每个人都比你更早加入圣盾军团。”
几人的争吵愈来愈烈，索罗长老收到有人传报，即刻离帐赶来，见着列维坦正与几人争执，于是插话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列维坦听见索罗长老的声音，转过身去，说道：“他们刚才违背命令，在这里生了一堆篝火。”
另一人辩解道：“我们是刚换哨回来，并不知道这命令。”
“可是我已经告诉你们了，而你们却仍想违抗者命令。”列维坦说，“以你们这样的散漫，怎么能与治军严谨的机甲师对战？”
“好了。”索罗长老拍了拍列维坦的侧肩，“这件事应该归咎于我的疏漏，是我没有命人将禁制灯火的命令传达到每一个人。”
“可是……”
索罗长老打断了列维坦的话，说道：“好了，你们都没有错。这件事就到此为止，都去休息吧。几日之内，圣盾军团的大军就将悉数渡过浔龙河，大战在即，我们必须养精蓄锐。”
“是。”先前生火的几人诚服地点头道。
索罗长老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说道，“天寒潮湿，回去帐篷里把你们淋湿的衣服拧干了再穿上，夜里可能会起风，也可能雨势会变大，不要睡得太沉。”说着，又对身旁的列维坦小声一句，“你跟我来。”
列维坦不满的跟在索罗长老的身后，直至去到帐中也始终不言一语。
索罗长老明白他的心思，不紧不慢地在帐篷的一角侧坐下来，这才说道：“你刚才做得并没有错，只是，我们在做对的事不等于就不会犯错。”
“我不明白。”
索罗长老接着说道：“这些炼术师大多曾经是平凡的普通人，其中还有很多人加入圣盾军团的时间并不长。要让他们习惯军规，敏感于军令，这些都需要时间。这世上没有谁是天生的战士，但每个人都可以被培养成优秀的战士。所以，对于现在的他们，不止需要严苛的军令来管制，更需要宽容去令他们心悦诚服，自愿去适应军规约束自己。这是要成为一个领导者所必需懂得的，你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列维坦虽是这样回答，可他却并未听出索罗长老这话的用意，他的心里始终纠结于方才的事。他所看到的，只是索罗长老对那些人所表现的宽容于自己的不公。
翌日的清晨，索罗长老收到各个暗哨传回的消息，确定这一带没有机甲师的动向之后，即刻派人前往传信于浔龙河西岸的凝锋。
尽管没有发现机甲师的动向，但索罗长老仍然十分警惕，每隔一时便会派出斥候前往各暗哨，如此轮替的传回消息，确保这一带的安全。
黄昏将近时，雨云渐渐散去，深蓝的天空下，一朵朵灰白的云被夕阳的光影染上了暗红的颜色。
两天后，驻守枫林镇的西蒙尼收到情报，得知索罗长老率领的炼术师驻扎之处，一面即刻派人从最近的城镇征调一百狮鹫骑士，一面命人向浔龙河东岸一带加派侦察骑兵。
在一切部署就绪之后，西蒙尼又前往枫林镇最大的谷仓。此时，他曾经的副官，今时掌管铃阁镇的萨隆正监督辎重部队将谷仓囤积的粮食运出，装载于由比蒙机体牵引的车辆，准备天亮时出发运往铃阁镇。
萨隆从传报的士兵得知西蒙尼正赶来，于是急忙朝着西蒙尼来的方向赶去，不等西蒙尼走近，便迎上前说道：“西蒙尼大人。”
西蒙尼微微一个手势，俯首一句，“萨隆大人。”
萨隆领会的支开身边的士兵，走近西蒙尼的面前，小声问道：“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现在你的军阶在我之上。”西蒙尼提醒道。
“不论什么时候，在我心里，我始终是您的副官。”萨隆说。
“这镇上有许多血狼军团的人，不能让他们觉着我们暴风军团等级不分。”西蒙尼说。
“可是……”
“在我恢复军阶之前，人前一切照军规行事。”西蒙尼打断了萨隆的话，接着又转而说道，“先说正事，我收到情报，我的侦察骑兵在枫林镇西北方的一片树林发现了炼术师的行踪，具体人数不清，但至少有数百人。”
萨隆接过话来说道：“我早已听说那些炼术师在向浔龙河西岸与蛇脊山脉之间的地带集结。这些人大概也是准备渡过浔龙河去凝锋的圣盾军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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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尼却蹙起眉心说道：“如果这些炼术师是前往寻找圣盾军团的，一定会分散前往，不会同时出现这么多人。”
“那您以为……”萨隆这般问着，回头看了一眼谷仓。
“这些人极有可能不是要渡过浔龙河去，而是凝锋派出来的。”西蒙尼说，“现在，两河流域的收成都已收入各镇的谷仓。”
“您的意思是，这些炼术师有可能是来夺取粮食的？”萨隆猜测着说道，“听说过去这些时日，有不少炼术师前往圣盾军团的营地，看来他们储备的粮食不够熬过这个冬天。但现在两河流域的各镇几乎都有暴风军团的驻军，他们应该清楚，以这些人是不可能攻进镇里的。”
“如果这些炼术师只是为了夺取军需物资而来，那我们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西蒙尼接过话来说道，“可是，现在两河流域各镇秋收囤积的粮食已有近一半运去了铃阁镇，准备从那里运去浔龙河西岸的机械帝国。而此时南方的荆杒城还被修真者占据着。”
萨隆猜测着西蒙尼话里的意思说道：“您的意思是，这些人有可能是圣盾军团派来探路的先锋，而凝锋的大军可能随后将至？”
“我想应该是这样没错。”西蒙尼说，“我已经派出了侦察骑兵前往浔龙河查探，你最好再派出几个狮鹫骑士前往侦察，我担心那些座狼骑兵靠不住。毕竟，万一真圣盾军团真的已渡过浔龙河，我们就必须即刻将这消息报告给欧利亚大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圣盾军团一定是已经与荆杒城的天启军团结成了联盟。他们极有可能是要对枫林镇发起进攻，在夺取粮食之后，再向南运往荆杒城。”萨隆说，“不如我先从铃阁镇调集一百狮鹫骑士到这里来，再亲自去钰盾城向欧利亚大人报告这件事，希望他能增派兵力。”
“不。”西蒙尼说，“圣盾军团未必就会进攻枫林镇。”
“那他们还有可能进攻哪里？”萨隆不解地说，“他们应该清楚，如果迂回进攻两河流域腹地的城镇，随时都有可能陷入我们的包围。”
西蒙尼提醒道：“你忘了，还有北面你如今掌管的铃阁镇，那里正囤积着运往机械帝国的所有军需物资。”
萨隆笃定地说道：“这不可能，铃阁镇不仅防御坚固，而且以铃阁镇所处之地，东北方不远就是欧利亚大人驻守的钰盾城，南面两河流域的各镇也有我们的军队。即便圣盾军团攻下铃阁镇，也会陷入重围。”
“我想欧利亚大人应该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在铃阁镇才仅仅派驻了两百狮鹫骑士。”西蒙尼说，“可你忽略了在我们的南方还有荆杒城的天启军团，如果凝锋的圣盾军团攻下铃阁镇，那两河流域各镇所驻扎的暴风军团一半的兵力就将面临腹背受敌的局面。要知道，以欧利亚大人以往的为人，一旦陷入困境，不论是如今驻守于铘锋城的巴尔，还是锡尔城的沙伽罗，是都不会驰援的。”
“可是现在安朵丝的血狼军团不只是驻扎在西木镇吗？”萨隆说，“还有驻扎在荆杒城东南方的震怒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