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山海之盟（上）
半夜，凝锋召集圣剑骑士，借着奸细的事提出与修真者结盟一事，于此一番各持己见的争论之后，在索罗长老的合力说服下，圣剑骑士终于接受了非联盟不能战胜机械帝国的现实。翌日，天刚破晓，圣盾军团却毫无开拔的迹象，尽管前夜，大军已整装待发，可是黎明前夕，正当所有人醒来，准备收起营帐时，却接到紧急集合的命令。
营地中央的空地，数千人集结于此，凝锋命人将昨夜抓到的两个奸细带到众人面前，由他们将昨夜对凝锋坦诚的一切对全军公之于众。
凝锋又接着对众人说道：“当年，钰盾城发生的那一场叛乱，以及此后炼术师的被迫流亡，都是沙克斯的阴谋。沙克斯早已投靠了机械帝国，他的目的就是要分裂我们。曾经，正是因为他的阴谋得逞，机械帝国的进攻才能势如破竹。如今，你们还要心怀往日的旧怨，像当年钰盾城那些盲目的修真者一样，活在狭隘的愚昧中，遂了沙克斯的愿吗？”
在凝锋的话音中，众人一片沉默。
索罗长老这时接着说道：“沙克斯之所以派来奸细安插在我们中间，就是为了继续分裂我们与修真者，令我们各自为战。”
凝锋这时又接过索罗长老的话来说道：“而我们的分裂正是机械帝国想要看到的。”说着，又蓦然怒声问道，“现在，我最后一次问你们。你们加入圣盾军团的目的，是为了战神邪恶的机械帝国，还是仅仅为了逃避机甲师的屠戮寻一处安宁苟且于世？”
众人依然陷入一片沉默之中，在这些人中，许多人曾因了当年钰盾城的那一场叛乱而流离失所，甚至妻离子散。他们的心里于修真者始终是放不下那一丝怨恨。
对于这些人的心思，凝锋同样了解，毕竟，他也曾经历同样的痛苦，也曾盲目的痛恨过所有的修真者。面对众人的沉默，他再次高亢地说道：“如果你们还想重返家园，还想挽回你们失去的尊严，那就必须跟随我战胜机械帝国。”
索罗长老接着说道：“要战胜机械帝国就必须放下曾经的旧怨，与正经受着机械帝国屠戮的各族结成联盟，包括修真者。”
“可是……”有人犹豫地说道，“那些修真者真的可以相信吗？”
凝锋说道：“我们每一个人都曾有过困惑，有过迷茫，更甚至有过愚蠢，但并不意味着那些过去就将决定我们的一生。曾经修真者的狭隘是源于元老院的偏激，而并非所有的修真者。你们当中，不也有许多人曾经是修真者吗？”他这般说着，有顿了顿，见着众人一片沉默，于是又说道：“如今荆杒城那些修真者是听命于迦叶，至少，我愿以我的荣耀起誓，我相信迦叶的英明于宽博。”
“迦叶大人？”人群中开始有人小声的议论，亦有人在议论中频频的点头。
“那么现在，我需要你们告诉我，你们的选择。”凝锋这般大声的说着，又看了一眼一旁列阵的五百圣剑骑士。
那些圣剑骑士蓦然高举着手中的符文剑，齐声高喊道：“结盟……结盟……”
随着圣剑骑士喊声，整个军团中传来响应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
凝锋微吁着一口气，望向烬楠，两人彼此一个俨然如释重负的眼神。
翌日的黄昏，烬楠收到青蜂雀传回的消息，追风者白荆即将赶回圣盾军团的营地。
在此之前，圣盾军团早在火山湖畔驻留时，凝锋一番仔细的斟酌，决心尽快促成与天启军团的联盟，只是于这联盟的将来却也有着诸多的顾虑。于是决定在大战之前与迦叶见上一面。令白荆只身赶往荆杒城，约见迦叶于雾隐森林最北端的边缘。
这天夜里，白荆回到圣盾军团的营地，报告凝锋，迦叶已然秘密前往雾隐森林。
凝锋得知后，随即准备只身启程。
索罗长老却有些担心地说道：“从这里往返于雾隐森林，至少需要几天的时间，难免途中会遭遇机甲师。不如带上一队圣剑骑士。”
凝锋却摇头道：“这个时候，绝不能让机甲师察觉，我一个人去，沿路不会留下多少形迹，可人多了，难免会被发现行踪，万一被敌军察觉我们与天启军团结盟，往后的战事就很难部署了。而且圣盾军团如今驻扎在这里，虽然两面都能据河而守，但也并非万事大吉。随时都要防备机甲师的进攻。”
烬楠这时说道：“不如就由我和您一起去吧，而且迦叶从荆杒城去往雾隐森林一定会途经幽昙湿地，他知道我曾经与雪缨的协议。如果雪缨得知迦叶是与您相见，或许也会同行。”
凝锋稍作思忖，说道：“也好，古铁去往幽昙湿地已经许多天了，始终没有传回消息。雪缨生性多疑，看来是并不相信古铁。希望此行能在雾隐森林见到雪缨。”
烬楠一点头，又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时间紧迫，即刻启程。”凝锋言语间已然站起身来，命人牵来他的剑齿虎，又丰富人多牵了一只剑齿虎来。
月影这时一旁说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凝锋回头看了她一眼，摇头道：“你和你的坐骑九尾银狐太过显眼，这一路不适宜夜行。”
“说的没错。”烬楠接过话来对月影说道，“如果我真是你说的救世者，就不该每一步都需要有人守护。”
月影一阵沉默，从颈上取下曾经在雾隐森林时迦叶赠予的歌玉，将它戴在烬楠的颈上，又对凝锋嘱托道：“如果他失控，在失控之后陷入沉睡，就用这个唤醒他。”
凝锋默然一个眼神，又看了一眼烬楠，转而说道：“等白荆回来，我们就出发。”
夜深时，闲云半遮的月光下，三个身影渐渐的远离圣盾军团的营地，向南而行。
途中，烬楠向追风者白荆问道：“迦叶已经在雾隐森林了吗？”
“应该就快到了。”白荆答道。
“算下来，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迦叶了。”凝锋回忆着说道。
“您曾经也认识迦叶吗？”烬楠不无好奇地问。
“何止是认识。年少时，我曾跟随上一任的御神者去过荆杒城，而且去过很多次。”凝锋说，“那时我就已认识了迦叶。回想那时的年少天真，我们还曾相约要在将来要寻一处世外之地，避世而居，不用苦修，也不用去顾及那些繁文缛节。”说着，又不免一声长叹，“时过境迁……”
烬楠听着凝锋的话，不禁说道：“如果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修真术，也没有最初的御神者，今天的世界也许会更好吧。”
凝锋不无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
“我们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可我们却不曾拥有一颗强大的心去指引这力量。”烬楠说，“过去的几千年中，这力量只是让世人自以为凌驾于万物之上，直至堕入野望的陷阱，”
凝锋听了，浅浅一笑，指着远处的月色中一片片依稀的小树林，说道：“你观察过那些树林吗？”
烬楠不解地望着他手指的方向。
凝锋这时又接着说道：“我们所以认为在这世间除人之外的万物是平等的，只是因为我们意识到我们的世界存在着不平等。可是万物真的如我们想象的平等吗？那些高大的树木遮住了灌木的阳光，而灌木又遮住了草叶的阳光。所有的生灵都渴望着强大，因为在这世上唯有强者才能生存。”他这般说着，又深深的一息，接着继续说道，“只是世人的强大令他们忘了生存之道。”
“什么才是生存之道？”烬楠问道。
凝锋接着说道：“是于供养我们生命的一切心怀的敬畏。不是因为强大而拥有剥夺弱者生命的权力，而是为了生存才以弱者的生命延续我们的生命。唯有如此，这个世界才不会再有肆意的杀戮。”
烬楠深思着凝锋的话，说道：“也许强者唯有成为弱者才会了悟。”
凝锋借着月色望见烬楠那一脸的凝重，于是玩笑的一句，“就像现在的修真者吗？”
烬楠听了，禁不住的随之笑起来。
唯有白荆在一旁不满地说道：“抓紧赶路吧，从这里到雾隐森林还远呢。”
三人一连行了几日，渡过红河，越往东南方前行，雾隐森林便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