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计中之计（上）
几日后，雷翼军团渡过红河，再次驻营休整。此时，欧利亚也已率领暴风军团抵达红河西岸，随即派出信使前往雷翼军团的营地。
瓦瑟恪看着信使传来的欧利亚的手谕，又递向贝利亚尔，说道：“欧利亚命令我们十日之内，必须抵达幽昙湿地北部的地界。”
“我们此前传回的情报不是已经提到，在雾隐森林的北部和西木镇均已发现大量敌军。”贝利亚尔说，“我们前往荆杒城，必经西木镇与雾隐森林之间的地带，如果贸然突进，随时可能在两翼遭遇敌军的夹击。不止如此，那一带，丘陵、树林随处可见，我们甚至无法于途中驻营休整。如果连日奔波，就算突破敌军防线。连日作战，在荆杒城再遇强敌，雷翼军团将难免覆灭。欧利亚这是要利用我们消耗敌军，而他坐享其成。”
“不止是这样。”瓦瑟恪说，“如今欧利亚掌控着军需调度，我们携带的军需有限，至多也只能再维持十余日。我想欧利亚正是利用这一点，逼迫我们无从选择。”
“也许还不止于此。”贝利亚尔说道：“一旦我们孤军深入，敌军未必会于土中夹击，更有可能切断我们的后路，联合荆杒城的守军围困我们。”
“欧利亚是为我们布下一个死局，可为什么会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瓦瑟恪狐疑地说道，“他这显然是为了防止我们在进攻途中避重就轻。难道是他已察觉我们有机械鸟可以追踪敌军？”
“雷翼军团中应该不会有人走漏消息，毕竟机械鸟始终是由您所掌控，就算在军中也是秘密。”贝利亚尔分析道，“他的目的应该是想借以雷翼军团引出沿路的伏兵。甚至，他更有可能借机占领西木镇，以此为据点，再向荆杒城出兵。”
“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低估了他。”瓦瑟恪说，“眼下，如果我们违抗他的命令，他便会以渎职之罪削去我们的兵权。而如果我们执行他的命令，却又是一条绝路。”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贝利亚尔说，“毕竟他有一处疏漏，可以为我们所利用。”
“什么疏漏？”瓦瑟恪赶紧问道。
“军需。”贝利亚尔说“毕竟欧利亚依然认为他握有我的把柄，我必然因这把柄不会舍弃自己的利益倾向于您。所以我的话他未必尽然不信。不如就由我前往暴风军团的营地，以军需短缺为由，暂缓进攻。这样一来，无论欧利亚是否批准调度军需，我这一去一回也足以拖延时间。”
瓦瑟恪一阵思忖，却又不免犹豫，毕竟贝利亚尔所说的确可行，然而他对于贝利亚尔却也并非十分信任。他担心贝利亚尔这一去更有着他的目的，而这目的将会令自己，甚至雷翼军团落入更深的圈套。
贝利亚尔猜到他的心思，于是试探地问道：“您还有什么顾虑吗？”
瓦瑟恪随即答道：“这是唯一的出路。只是我担心，欧利亚如今正视你我为芒刺，你这一去，万一他借机对你不利……”他这般说着，又故作懊恼的一叹，“毕竟，大权在他的手中，他要除掉一个人，要安上一个罪名轻而易举。”
贝利亚尔不尽认同地说道：“您忘了，欧利亚依然自认握着我的把柄，他又怎么会轻易除掉我这支安插于您身边的眼睛呢？”
“话虽如此，但欧利亚这个人毕竟反复无常。还是要多加小心。”瓦瑟恪言语间暗自一番盘算，又说道，“你率领一个小队的蝎狮骑士前往暴风军团营地，就当作是为运军需随行。万一事有变故，这一百蝎狮骑士应该也足以助你突围。”
“是。”贝利亚尔不再多言，转身出了营帐。
翌日晨曦时分，贝利亚尔率一百蝎狮骑士赶到暴风军团于红河西岸的营地。
欧利亚对于贝利亚尔的到来略感意外，随即遣退了帐中正商议战略的各支队长，命人传召贝利亚尔觐见。
贝利亚尔进入帐中，环顾了一眼，走近欧利亚的面前。
欧利亚见着他的谨慎，问道：“瓦瑟恪难道是不愿执行我的命令吗？”
“瓦瑟恪有所顾虑。”贝利亚尔说，“而且，您似乎有些操之过急。”
“是吗？”贝利亚尔不以为然的反问道。
“你认为不是吗？”贝利亚尔说道，“想来您做出让雷翼军团孤军深入的决定，是因为看到了我暗藏在营地中的密信，得知瓦瑟恪有机械鸟侦察敌情，试图避重就轻。”
“没错。”欧利亚说，“我早就知道瓦瑟恪貌似忠诚，实则诡诈。”
“可您是否想过，您下达这样的命令，必然会令瓦瑟恪联想到他的计划已泄漏。”贝利亚尔说，“而知道机械鸟的秘密的，就只有我和他。难道您就不怕他会对我生疑吗？”
欧利亚不以为然地一笑，“如果他真的对你已有所怀疑，就不会抽调一百蝎狮骑士随你前来的。我看，他是担心你来此的目的会触怒我，令我对你不利，所以才派一百蝎狮骑士做你的护卫。”
“就算是这样，您的命令也难免适得其反。”贝利亚尔说，“瓦瑟恪所以臣服于您，不只是为了保全自己，更是为了保存雷翼军团。您认为，他真的会执行的命令，率雷翼军团孤军深入吗？”
“你以为瓦瑟恪还有拒绝的余地吗？”欧利亚自信地说，“这一次的出征，是由我统一指挥，如果他违抗命令，我即刻就能削去他的兵权。”
贝利亚尔一笑：“您似乎忘了，曾经投靠您的亚斯塔和安朵丝如今都身在何处，难道您这样将瓦瑟恪逼至绝境，就不怕他也会成为又一个亚斯塔和安朵丝吗？”
欧利亚摆手道：“如今大局已定，圣晖王朝不过是苟延残喘，以瓦瑟恪的聪明，他有什么理由在这个时候背叛机械帝国？难道他会自寻死路吗？”
“真的是这样吗？”贝利亚尔说道，“曾经机械帝国大举进攻，夺下五座圣城，占领整片塔陵平原，也是大局已定，可结果呢？正是因为分裂令帝国被一再削弱，而那些曾经微不足道的敌人却因为联盟而日益强盛。今时，瓦瑟恪的处境，一如此前沙伽罗的处境，难道您真的要冒险逼迫瓦瑟恪率雷翼军团背叛帝国吗？”
欧利亚冷静的思忖着贝利亚尔这番话，只觉其中并非没有道理，只是于贝利亚尔的面前，他也不愿承认自己的思虑不周，于是又转而问道：“你率领一百蝎狮骑士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为了军需。”贝利亚尔答道。
“军需？”欧利亚猜测着贝利亚尔的用意。
“雷翼军团的军需大概只够维持十日，可您下达的命令却是十日内兵临荆杒城下，途中一旦遭遇阻击，我们的元核将无法满足作战所需。”贝利亚尔说，“所以我率一百蝎狮骑士前来请求您调配军需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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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调配元核，派一队辎重机体随你返回雷翼军团营地。”欧利亚说道，“但我想知道，这是你的计谋吗？借以军需不足，拖延进攻，再试图说服我收回成命。”
贝利亚尔毫不回避地答道：“这的确是我向瓦瑟恪提出来的。但这也是为了帝国的利益。”
“这其中就没有你的利益吗？”欧利亚反问道，却不等贝利亚尔回答，便又接着问道，“那么得到军需之后，你有打算如何执行我的命令呢？”
贝利亚尔说道：“我早已猜到，您是没有可能收回成命的。”
“这么说，我只有即刻下令暴风军团拔营，前往雷翼军团的营地，亲自指挥两个军团作战了？”欧利亚说道。
贝利亚尔却摇头道：“据侦察得获的情报，北面有陌枷灵的南昭师三千兵力驻扎在西木镇，南面有凝锋的圣盾军团和藏风的刺影军团两千余兵力驻扎的两千余兵力。无论我们是两个军团还是一个军团径直向荆杒城出兵，都将面临三面受敌。”
欧利亚随即说道：“那就由雷翼军团向雾隐森林的敌军发起进攻。我率暴风军团向荆杒城突进。”
贝利亚尔这时又问道：“在您看来，首要的目的，是决胜于与圣晖王朝的一战，还是排除异己？”
欧利亚顿时一脸怒色，说道：“你说的雾隐森林驻扎的两个军团，除了凝锋的圣剑骑士团三百精锐，其余的不过是摆设。难道今天的雷翼军团已经孱弱至此了吗？”
贝利亚尔摇头道：“就兵力与战力而言，雾隐森林的两个军团未必强过西木镇的南昭师，但御神者凝锋始终是无形的震慑。这难免会令瓦瑟恪再次迟疑。”
欧利亚此时已不耐烦地说道：“既然是这样，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策略。”
贝利亚尔答道：“既然罹锘王的用意是最终凭借风魔卫队一举攻破荆杒城。您与其这时长驱直入，倒不如为风魔卫队排除沿途的阻碍。”
欧利亚虽然于贝利亚尔始终心存疑心，但对于他这番话却也觉不无道理，于是说道：“你说了这么多，无非还是想让我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