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忠与奸（下）
巴尔听着贝利亚尔渐远的脚步声，看着渐渐合上的殿门，这才对瓦瑟恪小声说道：“你真的认为贝利亚尔投靠我是欧利亚的阴谋吗？”瓦瑟恪默许的一个眼神，说道：“以我对贝利亚尔的了解，他决不会是轻易背叛的人。即使因为萨隆的死是因了沙克斯的阴谋，他也不会因此就轻易与欧利亚决裂。何况，暴风军团中毕竟还有西蒙尼，以他们之间深厚的情义，贝利亚尔又怎么会背离西蒙尼呢？只要贝利亚尔留在欧利亚的身边，他的智谋终有一天会取代沙克斯，而西蒙尼在暴风军团中的威信又仅次于欧利亚。如果他们联手，难道还没有机会针对沙克斯吗？”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当初你又要极力说服我将贝利亚尔招揽于麾下？”巴尔问。
“那是因为，贝利亚尔这个人，即使不能为您所用，也绝不能让他为别人所用。”瓦瑟恪说，“而且，贝利亚尔有一个弱点。”
“意气用事？”巴尔问。
瓦瑟恪不尽认同地说道：“有时我们可以将此视作意气用事。但有时，我们将此定义为情怀，也许更为合适。”
“情怀？”巴尔不屑的一笑，“难道是那些修真者曾经所鼓吹的悲天悯人吗？”
瓦瑟恪摇头道：“那些修真者未必就有真的情怀。但贝利亚尔的心拥有的却是真正的情怀。所以，我确信，他的弱点终将令他信服于您。”
“我从来都不屑于那些可怜的所谓情怀。”巴尔傲慢的说道。
“那是因为您对于那一个词汇的偏见。”瓦瑟恪说，“正如刚才，您对贝利亚尔说的，在雷翼军团中，唯有荣辱与共。即便是耻辱，您也将与您的士兵共同承受。”
“这不过是军团的准则。”巴尔说。
“可是暴风军团却未必有这样的准则。在欧利亚的眼中，更多的只是他自身的利益。”瓦瑟恪说，“这就是您所拥有的帝王的情怀，这将令追随您的人誓死效忠。而这却是欧利亚所没有的。”
“但不要忘了，贝利亚尔身负着萨隆的仇。”巴尔说，“你能确保他就一定不会有出格举动，为我们带来麻烦吗？”
“沙克斯是欧利亚最得力的智囊，于我们而言，身边有一个针对沙克斯的人，而这个人又来自暴风军团，这于我们难道不是更有利吗？”瓦瑟恪说，“即使贝利亚尔针对沙克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那也是暴风军团遗留的隐患。而这更是因为欧利亚的处理不当，才令贝利亚尔离开了他。而作为您，不过是出于惜才，才收留了他。即便他有所出格，在罹锘王的面前，您也有充足的理由避嫌。”
“你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巴尔说，“沙克斯不只是我们的威胁，在罹锘王的眼中，他同样是一个威胁。可是罹锘王却并没有除掉这个威胁。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难道您的意思是，沙克斯是罹锘王也无法轻易除掉的威胁？”瓦瑟恪不免惊异的猜测道。
“在这个世上，拥有强大的力量，却甘愿屈居人下的人，永远是最危险的。”巴尔说，“这样的人，往往拥有天空一般无尽的野心，心存深渊一般无以窥探的阴谋。”
“可即便沙克斯再强大，曾经的他也不过是修真者中的长老，即使修为达到第四层聚虚合道，也不至于会超越御神者。”瓦瑟恪于思索中自语着，又蓦然一脸惊惧，“除非……”
“除非他拥有传说中消失的元符。”巴尔接过话来说道，“正如你猜到的。他早已得到了消失的两道元符，曾经，为了得到罹锘王的信任，他将元符疾霆献给了罹锘王。尽管他从未提及元符风袭，但在机械帝国强大之后，他可以漏出的种种迹象已足以证明他拥有元符风袭。”
“这么说，他所以刻意漏出种种迹象，就是为了借以元符风袭的力量来震慑罹锘王？”瓦瑟恪说道，“难道传说中的风袭与疾霆这两道元符真的那么强大吗？”
巴尔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认为我所拥有的力量足以抗衡修真者中的任何一个御神者吗？”
瓦瑟恪不假思索地答道：“以我对您和御神者的了解，我想这毋庸置疑。”
巴尔于是又接着说道：“而我的力量仅仅来自于体内复制的元符疾霆。”
“难道……”
巴尔清楚瓦瑟恪想说什么，不等他这话说出来，便已然接着说道：“没错，这就是我成为魔人的原因。即便是复制的元符疾霆，也并非就能轻易承受，何况是没有一分修为的我。所以为了控制疾霆，我借以炼术师的炼术将自体炼化，令我的躯体融入其他种族的生命基元。所以才成了所谓的魔人。而即便如此，你所看见的魔化时的我，也不过是元符疾霆本相的显现。”
瓦瑟恪于巴尔的话中深感机械帝国俨然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原本在他看来，机械帝国的威胁仅仅来自浔龙河东岸的修真者与炼术师，而此时，他所看到的却是这个世界前所未有的混沌。
与此同时，另一边，欧利亚离开魔神殿，回到他于上城的官邸，西蒙尼始终紧随其后。
直至进入官邸的一处密室，欧利亚才向西蒙尼质问道：“贝利亚尔是怎么回事？”
“欧利亚大人。”西蒙尼解释道，“我想贝利亚尔今天在罹锘王面前于您的冒犯，只是为了得到巴尔更深的信任。”
“真的是这样吗？”欧利亚不无怀疑地说道，“也许，从一开始，令他潜伏于巴尔的军团就是我的失误。很难说，萨隆的死不会令他对我的忠诚有所影响。”
“我相信贝利亚尔。”西蒙尼坚定地说着，又转而分析道，“今天的事，罹锘王并未因为您与巴尔的话而影响他的判断，相反，罹锘王依然一如既往的睿智。这一点，我想、以贝利亚尔的机智一定有所预料，所以他才会趁着这个机会，借以对您的冒犯来博取巴尔的信任。”
“但愿如你说的。”欧利亚依然将信将疑。
西蒙尼于是又接着说道：“我想罹锘王的决策还是有所偏颇的。”
“是吗？”欧利亚反问道，“难道罹锘王不是已经在计划消耗我的军团，保存巴尔的实力吗？何况，历来如此。”
“凡事都有两面。”西蒙尼说，“毕竟，暴风军团已经得到补充。而如今已投靠您麾下的血狼军团也得到了新型的机体。这正是我们建立功勋的机会，也是您在机械帝国树立威信的机会。”
“这似乎也有道理。”欧利亚思忖着说道，“巴尔应该不敢再违抗罹锘王的旨意，而如果遵从王的旨意，将来就必须战败而归。到那时，巴尔所享有的机械帝国战神的荣耀恐怕就将不再。”
西蒙尼接过话来说道：“而您就将理所当然成为机械帝国新的战神。”
“未必就那么简单。”欧利亚说，“眼下，我们的敌人已经在浔龙河以东的地域建立了各自的王国，而这四个王国又统一归属于圣晖王朝。就算北方巴尔的进攻能拖住凝锋与沙伽罗的军队，我们于南方的进攻同样要面对迦叶和藏风的联军。而且南方多山，十分利于刺魂者的袭扰。”
西蒙尼说道：“可是奇峰山地以北有一片小平原，山丘稀少，仅有一些小片交错的树林，如果我们从那里深入，渡过浔龙河径直向东北方，用不了多久就能抵达两河流域的南部。”
欧利亚却微皱着眉头说道：“你能想到的，迦叶也一定会想到。除非我们能想到迦叶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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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尼于是又试探地说道：“看来，还是只有等沙克斯的良策了。”
欧利亚此时并未察觉西蒙尼的心思，此刻的他依然衡量着贝利亚尔的忠诚，于是说道：“出征毕竟是往后的事，还不急于这一时想出周全的策略。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确保贝利亚尔不会真的投靠了巴尔。毕竟将来，我们与巴尔两线作战，就更难有接触的机会。必须利用出征前的时间，稳住贝利亚尔，令他的忠诚无以动摇。”他这般说着，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最好是离开钢塔城之前，试探清楚贝利亚尔的心思。”
“我明白，我会在离开钢塔城之前，确认贝利亚尔于您的忠诚。”西蒙尼说。
“事不宜迟。”欧利亚说，“尽快密约贝利亚尔，务必让他明白，我答应他的事终将办到，但这前提是他于我的忠诚。”
西蒙尼默然一点头，“我先退下了。”
欧利亚微闭双目，细微地点了点头，不再有更多的言语。
西蒙尼离开欧利亚的官邸，便径直去往下方的中城。
此时的贝利亚尔也已回到中城，当他独自临近他的官邸时，西蒙尼于幽暗处现出身来。
贝利亚尔见着西蒙尼，又四下观望了一眼，这才走近他的官邸中，西蒙尼亦沉默的紧跟着他走了进去。
贝利亚尔的官邸不同于欧利亚的，更不及巴尔的寝殿，事实上，在钢塔城，中城区域的官邸只是相比之下更大的屋舍。即便是像西蒙尼这样的军衔，官邸也仅仅是起居的场所，甚至没有卫兵。贝利亚尔就更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