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喜报
很显然,直到苏清流踏入轮转为止,他与许中远再没有过任何交集,而许中远加入青鸾卫并坐到堂堂金衣地位,无疑也是他轮转之后的事情了。不过这场因果的“因”肯定是在那时结下的,而“果”在何时何处、又是何等情形,便就无人能知了。
至于眼下,既然已经坐实了许中远就是当年那个小孩,那么苏清流便只需要知道许中远一路崛起的详细过程,想必便能够获得大量与前世谜团有关的信息。
而这些,作为许中远最为亲密的手足同袍,姜狌一定极为了解!
“怎么,莫非你对那位大人物也颇有兴趣?”
姜狌见提及纵横大帝之时,苏清流神色不似平常微有波动,故而笑问。
他的笑带着一丝别样意思,仿佛有着轻微的调侃,又好像藏着莫名的无奈。
果不其然,还未待苏清流继续开口,他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劝你还是打消了那份心思吧,百年之前,那个人是世人引以为豪的大帝,可现在,那个人却早已成为历史,甚至连名字,都是禁忌之词。”
“我不懂,纵横大帝踏…他陨落之前,不是一直在为抗击妖族而奋战么,不说有多大恩泽于天下,至少也不至于沦落到连名字都是禁忌之谈吧?还有什么纵横余孽,这一切究竟都是怎么回事?”
苏清流不禁追问,但神色间并无任何委屈抱怨之意,这并不是装的,而是此世经历早让他看淡虚名美誉云云,他问,只不过是想搞清楚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已。
姜狌看了他一眼,“既然不懂,便一直不懂下去岂不更好?何苦待到有朝一日全都懂了,反而越发的难以接受呢?”
说着,他微微一顿,才又轻叹继续,“苏清流,我便这么跟你说吧。其实,像你这样的人很多,也太多都在你这种年龄,你们满腔热血,心中对那个人曾经的辉煌与豪迈充满憧憬,你们把他标榜为毕生的榜样与目标,所以你们才会为他的遭遇感到不公愤慨,才会不惜历经艰辛乃至危险去挖掘他的过去。可是,人生在世是要顺应时代的,这个时代已经不再属于那个人了,你、包括无数个和你一样的人如果还要坚持追逐,最后追到的,便很有可能根本不是什么英雄梦,而是给自己挖出一处荒坟!”
“我这般说与你,你可能懂?”
姜狌的目光蕴满了劝慰之意,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看好苏清流,且希望苏清流能够留在自己身边成为一名得力助手,而不是像太多太多怀着“纵横梦”的热血少年一般,最终淹没乃至葬送于这个不合时宜的时世之中。
他说的,其实苏清流是懂的。
当年的他何等意气风发、何等威名隆崇,不提世人如何评价,便是他自己自称当世第一人,也毫无觍颜不妥。所以强大如他都能被人强行“陨落”并把相关人等定义为余孽,可想而知,背后推手又会是何等神通!
当然了,一切都发生在他轮转之后,所以如果他能恢复到全盛时的实力,逆势而行倒也不是什么不可为之事,可至少在现在,在姜狌眼里,他这个天资绝伦的少年,却绝不应该成为大势之争的牺牲品,更没有那个资本去与大势相争!
这是显而易见的,便是苏清流自己也不会去否认,可他并不是那些向往纵横的少年啊,且恰恰相反,他就是纵横,所以他又怎么可能“看清形势”,说服自己也跟着顺流而行?!
“姜金衣多虑了,我并不向往纵横大帝,我只是单纯的好奇这些事情而已。”
苏清流笑了笑,如是作答。
“那便最好不过。”姜狌点了点头,旋即便没有在说话,仿佛是在等着苏清流继续发问。
“姜金衣,如果不涉及到什么不方便的话,我还想知道更多的关于许金衣的事迹,比如他的士途。”
苏清流知道,姜狌不可能什么都跟他说,甚至今天主动让他提问,也是一种探底的行为,毕竟位高权重的同时,姜狌所需要承担的责任也非常巨大,他既然有心培养自己,那便必须得确定,自己加入青鸾卫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很重要,一如苏清流前世时不愿随意培养外人一般。
然而,苏清流似乎是想错了…
听得他这一次的问题居然还摆不脱跟许中远有关,甚至还牵扯上了士途之事,姜狌先是微有些好似不耐的神色,随后才又勾唇问道:“本以为你今天想问的应该都是些跟你自己未来前途有关的问题,没想到,你却始终抓着许兄不放。说实话,姜某人有些太不透你了。”
姜狌似笑非笑,神色间意味深长。
“就跟敬仰纵横大帝一般,对许金衣,我也只是因为敬仰,所以更想了解而已。”
苏清流平静作答,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说服姜狌,且他也没指望还能从姜狌那里得到什么信息了,因为不知为何,他觉得姜狌在回答了他几个问题之后,对他突然产生了一种防备心理…
难道许中远之所以能够坐上青鸾金衣的位置,其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需要姜金衣来帮他保守不成?
还是说,压根就是姜狌本人不想让自己对许中远的过去太过了解!
苏清流有些犯懵,因为无论哪一点,都是找不到直接逻辑去印证的。
换言之,便是即便许中远的高升真的有不能为世人所知的猫腻藏着,作为同阵营、甚至是以后的亲信,姜狌也完全没必要瞒他。
除非姜狌并不想把他培养成得力臂膀,可如果不想,又哪有理由如此“纵容”于他?
苏清流能生出这种想法,绝对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原因很简单,他此行全程见证了荆繁之的崛起,更是成为目前唯四的、对天玑盘存在的知情者之一,而其他三人,刨去姜狌本人之外,无论荆繁之还是吾天选,便都是他姜狌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所以如此重大的事情他都可以对自己不闻不问丝毫不提,除了已经把自己当成自己人,绝难再有其他解释。
这么一说,好像苏清流就更不该对姜狌有丁点猜测才是,可事实恰恰相反!
他连自己涉及天玑盘秘事都满不在乎,却偏偏不愿意给自己透漏更多关于许中远的事情,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许中远的过去比天玑盘这种足以影响一个纪元的大气运还要重要?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倒不是说姜狌一定就是所谓的“妖”,可这一世的所有经历都已经用事实来数次警示过苏清流,一切云开雾散之前,真的不能轻易尽信任何一人!
“只是敬仰的话,那便等到许兄醒来亲自去问他或许更好,毕竟由我来跟你讲述他的过去,似乎并不是一件很合乎君子之道的事情吧?”
姜狌笑呵呵的看着苏清流,应该是他也知道这个理由站不住脚,所以话声落罢,他便已经长身而起,继而披上大氅似要外出。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还要亲自去视察几处暗哨的状况,今日一谈,便到此为止吧。”
说完,姜狌迈步而去。
身后,苏清流不由蹙眉。
他没有任何一个实质性理由去往坏的方面怀疑姜狌,但又有无数个理由可以去断定姜狌藏着秘密,且,极有可能是跟自己前世有关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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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让苏清流很是躁郁,因为不仅是姜狌,也不止一次出现过类似感觉了,就好像这一世的每个人都在极力掩饰着什么,而这所有的一切,却又都指向一个共同的终点…
呼。
苏清流轻吐了口气,本以为能颇有收获,可事实是除了确定许中远就是当年那个小孩之外,便再没能摸到其他任何实际线索,更甚至,反而原本看起来还算“顺眼”的姜狌,也生生拢上了一层谜团。
罢了,百年时间沉积下的秘密,尤其是一朝一夕能够洞穿,它就好像是一团巨大的乱麻,便哪怕是找到头绪抽丝破茧,不也得要个过程和时间…
如此想着,苏清流算是对自己廖做安慰了,便也准备离开大帐。
正在这时,账外不远却忽然传来一声通禀,而听完这通禀之后,苏清流整个人着实一震,先前的躁郁一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