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我就是同性恋
70.我就是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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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学，黎延把江烬青送到了云城观邸大门口，同上次谢隐舟因为爷爷大寿而回老家那次一样，专门拍了一张照片报备给了他。
黎延：【图片】
黎延：送到家了。我拍得板正吧。
图片里江烬青站在云城观邸大门中间，为了配合黎艳的拍摄，他也没有什么姿势好做，只能冲着镜头比了个耶。
江烬青等着他报备完了才与他挥手告别，走进小区到家楼下进入电梯厅，他赶路的步伐迈得很大，走到电梯按钮前听到有人叫他名字，转头才看到吴之瑶。
江烬青明显一愣，最近他没有和吴之瑶联系，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出现在了云城，更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出现在了这里，“妈？”
吴之瑶手里拿着两个行李箱，有一瞬间江烬青怀疑过她又一时兴起不想在海城生活，非要搬过来和他一起住。
但吴之瑶说的话推翻了他这番猜测，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他身上，“他走了，不会回来了，这些都是你的东西，他亲手给你收拾好的，你跟我回去。”
江烬青滞了两秒，联想出了她话语中那个他指的是谁，神色凝重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说什么？”
吴之瑶咬紧牙关面色不虞，她很少会露出那么难看的表情，除非江烬青做了她最不愿意看到江烬青做的事情。
譬如成绩下滑。
这样的气氛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你也该给我一个解释，江烬青，”吴之瑶双手揣在棉服的兜里，神情决然，“我和你爸把你送到云城来上你读书的，你干了什么？”
江烬青明白了，他看了一眼电梯的位置，“你说了他不会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吴之瑶向他走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把他往外拽，“——你今后不会再见到他，如果让我发现你们私下还有联系、还敢瞒着父母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就找个高楼跳下去一了百了！”
江烬青有些错愕，他用力地甩开了母亲的手，“——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今后不会再见到他？！”
这是江烬青长那么大以来第一次和母亲拉扯，他已经不是小孩，吴之瑶被他撇开手的那一下差点没站稳，加上本身气急攻心，吴之瑶狠喘了两下，指着江烬青骂道：“我让他滚！我不准他再联系你！你看他把你带成了什么样子！”
吴之瑶还想再来拉他的手，却被江烬青躲开了，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江烬青肯定道：“他不会走的。你是什么时候找到他说这些的。”
吴之瑶道：“你现在立马跟我回家！”
“——我问你是什么时候找到他说这些的！你有什么冲我来，你逼他干什么？！”他几乎用吼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愤怒，激动的情绪化为了热气充斥了眼眶。
吴之瑶被他吼的一愣，噤声了半晌，点了点头，仿佛想让江烬青心死个明白，“周六，周六我去紫云庭找你了。那个时候你在沙发上睡觉，他不让我吵醒你，所以我们到地下车库说的这件事情。我们约定好了，三天为期限，今天他必须走。”
江烬青太了解他妈了，他同样也很了谢隐舟，“……你拿什么逼他了？”
“我没有逼他。”吴之瑶摇头，理直气壮道：“是他自己提出要走的。”
江烬青猝然皱眉，眼里酝酿出两团眼泪，“你骗我。”
吴之瑶道：“我没骗你。我说我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学校、我说我要处理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我要让他的家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人！他怕了！所以他丢下了你！”
“——你还是在骗我！”江烬青喉结滚动，随着下咽的动作，眼泪顺势落下。
吴之瑶轻笑一声，少有强硬的她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她擡手抹去，固执己见道：“随你怎么想。总之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我警告你摆正好自己的心思，我吴之瑶绝对不可能有一个同性恋的儿子！”
江烬青也不顾现在是什么场合了，憋闷与酸楚充斥了他的胸腔，“——同性恋怎么了，我是同性恋、我就是同性恋！你不认我这个儿子那你再生一个，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好了，我求之不得！”
吴之瑶梗着脖子，恶狠狠地盯着他，母子之间头一次拔刀相向，可到底她是个脾气软的，她也清楚现在的局面不可以闹得太难看，儿子是她未来唯一的依靠。
她忍气发着抖，最终还是软了声，眼泪伴随着哽咽倾泻而下，从嗓子眼里发出哀求的声气，一字一句道：“……你不可以。”
她一把抓住江烬青的肩膀，少年要比他高很多，已经比肩她口中的那个“丈夫”，“小青，你是男人，你怎么可以去喜欢一个男人啊？！这是病！这不对！这多恶心啊、这多恶心啊！他就是个疯子！他是个变态！他还把你给带歪了！！我是为你好小青！那个混账现在走了……我们还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你听妈妈的话好吗、你听妈妈的话行不行？你跟我回家，我们好好读书，就当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没有谢隐舟这个人！我答应你，考上大学后你可以谈恋爱，你谈一个女朋友！只要你正常恋爱，我不会再插手你——”
“——这不恶心，”江烬青扒住了吴之瑶的双臂，打断了她的话，“我喜欢他没有错，我和他谈恋爱没有错。世界上那么多对情侣、那么多可能性，我喜欢的人恰好是个男的怎么了？”
“不可以！”吴之瑶崩溃道：“不可以！谁都可以是同性恋，就你不可以！我吴之瑶的孩子不可以！算我求你了……算妈求你了好不好，你正常一点！你正常一点！”
“我很正常，”江烬青用力捏着她的臂膀甩开，“我很正常！我和他你情我愿碍不着别人，比你和江古儒的私情正常太多了！你和他在杨蔓书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的时候正常吗，你们瞒着杨蔓书暗结珠胎把我生下来是正常的吗？！我和谢隐舟的感情比我私生子这个身份都干净！你凭什么说我们不正常、凭什么说他是混账！”
——啪！
那是一迹毫不留情的耳光，吴之瑶的指甲狠狠地刮到了他的脸颊，他的皮肤白，嫩糯如玉，脸上的血印子显得格外突出，两道细长的血痕赫然在目，触目惊心。
江烬青尝到了嘴角内血丝的味道。
那一巴掌他本来能躲，但他没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耳光，心里那份因忤逆而产生的愧疚被这一巴掌打散。
吴之瑶扇了这一巴掌之后明显也愣了，江烬青脸上鲜红的血迹刿目怵心，她摊着手掌看着自己尖锐的指甲，手指轻微发抖，懊悔和后怕瞬间弥漫到心头。
她张嘴想说什么，但对上江烬青那淡然的神情，一时什么都没能说出。
“……我们都不正常，”江烬青微微低头，用手指摸了摸脸颊，瞧见手指上有点点血迹，毫不意外，“我让你和他断了关系，你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听着他给你画的大饼，死都不愿意和他分开。所谓有什么父母就有什么孩子，你就当是咎由自取，就当是非要插足别人感情的报应。想不想认我这个儿子是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江烬青把那两个行李箱拉上，毅然要走，却在走到电梯厅门口时驻步。
他没回头看吴之瑶一眼，静了两秒后哑声问：“……他走前有没有留给我什么话。”
吴之瑶攥紧了发麻的手，低声说：“没有。”
江烬青滞了很久，点了头，“……你回海城吧。”
只落下这么一句话，他拉着两个行李箱走了。
少年颀长的身影渐行渐远，吴之瑶站在原地没动，透过玻璃看着江烬青的背影直至消失。
江烬青回了紫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