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越蓉跪在地上,声声凄厉,看着她披头散发却态度决然。只见这楚楚可怜的相貌,却还能心存大义,懂荣辱,知恩仇,现在竟然也怀了身孕,这红莲也算是道行圆满。
天君衣袖一挥,榕树上的火便全然熄灭,只不过此时榕树早就面目全非,唯有残留的一些枝干散落在地上。
越蓉默然的看着那些残存的枝干,眼中满是泪光。
勾陈上宫看着掌中的那枚青色珠子,这是他从西天佛祖那里借来的,可以消净红莲业火。
而现在看来,应该另作他用了。
“这边是从佛祖处借来的吗?”
天君也看着那枚青色的珠子,此时熠熠生辉。
“正是,只是如今的情况,倒是不合适了……”
“可还有别的法子吗?”
“此丹名为陀青梭,净化力极强,而今妖界已经沾染了旨佑的元神,天君且看。”
顺着勾陈上宫所指之处,天君望去正好看到有星星点点的光,像是火苗,可是多看几便能知道那不是什么未灭的火苗,那是一双双的眼睛,正在死死的盯住这边,充满了贪婪和欲念。
显然这些眼睛就是方才越蓉鲜血所染之处的把那些本来是普通妖精现在都已经蠢蠢欲动。
“你的意思是……”
“妖界与魔界相邻,几度亦敌亦友,如今妖界的动向,魔界自然了若指掌,我的意思是让陀青梭丹完全净化妖界邪念,也让魔界不要趁机而入。”
“如此一来,那是最好。”
勾陈上宫将手中的陀青梭丹推出,但是却没有直接的就这么将整个陀青梭丹的力量少加封印,然后整个推入到了齐往的榕树之中。
眼看着榕树瞬间就像是活了过来一样,那还剩了半截的树桩子一下就有了浅色的绿光,那种萌发的颜色甚是叫人赏心悦目。
只不过这种新生,真的就是重头再来了,也不会是原来的齐往了……
北宸在异沉镜中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个景象,是他亲手葬送了齐往,还有那段曾经属于他和那个妖姬之间的所有过往。
而今都已经只是云烟……
北宸突然觉得心口处一震,因为齐往,他两次被伤,上一次是因为他的情难自拔,让北天神府处于被动。
被罚妖界,却也起码知道他还在,而且齐往也是乐得其中,愿意做一株稍有灵性的榕树,执念着他心中的那一段爱恋。
所以总还记得这个人,总还能找到他。
这次……
齐往就永远的消失了,那株榕树就这么毁灭殆尽。
越蓉将一旁的一块残存的榕树枝干抱在了怀中,像是抱着一条救命稻草。
这是她的执念,她的感谢,唯有她知道这才是那根愿意为她们娘俩挺身而出的榕树……
越蓉深深地一个叩头,拜在天君和勾陈上宫面前,“多谢,多谢。”
“红莲,你可有什么打算?”
“将孩子生下来,稚子无辜,还望两位多多包涵,鹬负罪孽深重,也请两位不要放过他!”
“红莲,你的身体之内还有旨佑的元神和红莲业火存在,这陀青梭树最是可以净化,你现在身怀有孕,许多事情不想连累未出世的孩子,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够自证身清,不负众望。你认为如何?”
“自然是不会忘记,若果可以回得去,我还愿意做天界莲池中的那朵红莲,永远不会离开。”
越蓉的目光投向远处,那株陀青梭树转瞬之间就已经长成苍天大树,方才还有那一双双觊觎的眼睛,现在放眼望去四下里皆是安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抬眼望着这陀青梭树,枝叶茂盛,恨不能遮天蔽日,妖界之中也没有了原来的肃杀,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越蓉将手中的那半截枝干搭在腿上,手指划过之处,竟然出现了一根根的琴弦,她将它幻化成了古琴。
手指拨弄琴弦,泠然之声若山泉滴水,清脆悦然,天君自然是能听出来这琴音之中完全清心寡欲,她自始至终都只想做那株简单的红莲。
“要不要回天界?”
天君问询。
“不必了,我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万一生在天界却还是妖界的模样,那么会给天界带来无妄之灾,也会让她自己无法在天界自容。我只愿她这辈子再也不要像我一样,不要被人觊觎,被人利用,万劫不复。”
听了越蓉的这一番解释,天君自然也是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到底是身为人母,万事都为孩子考虑,生怕遭受不测。
天君微笑,也算是苦笑,这个时候真的要看红莲自己的选择,但是她能看得清大是大非,心中也有爱子之心,还真是难得。
眼看一切尘埃落定,妖界自然也就被保住了,而一旁的魔界自然也就不敢妄动。
鹬负本人则是被带回天界,因为盗取红莲,受诸神审判,最后面临斩神台的万道雷劈,还有冰火两重天的同时煎熬,鹬负本来这一切修为就在大战中被剥离不少,这会儿完全就跟一个凡人没有什么区别。
在承受这些惩罚之时,鹬负完全没有抵抗之力,最后终于被打回了一直白鹭的真身。
一身雪白的羽毛终于被三昧真火燎烧干净,最后被挫骨扬灰,元神也被勾陈上宫完全毁灭,已经没有了再次投胎的机会。
此事自然也是在六界挂出了公告,各方都引以为戒。
而北辰帝君突然请求下界受罚,别人看不出来其中因由,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利用了齐往。
他心中有苦,心中有亏,自然也不会就这么放过自己。
天君感念他闭关日子不足,伤了内息,在此事之中也是应尽自己的职责,只不过谁也没有想到红莲之中旨佑的元神能够这么强大,事态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