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果然是要入圈套,越蓉顿时觉得心中一寒,她毕竟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也就这样了。不想坐以待毙,那就只能敢冒风险,她曾经预想过会各种意外,却没有想到这样的后果。
那些人说她身体藏有旨佑的元神,按理来说冉泽应该会对她多加利用,却没有想到他根本就是无所谓的样子。
此时的越蓉能做到的就只剩下逃跑了,她在深夜的竹林里疯狂的奔跑,漫无目的,脚上的鞋子也跑飞了一只。
罗袜生尘,身影绰约,她本应该翩若惊鸿,却狼狈不堪,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周围的景物在黑暗中变得越来越模糊。
她想自己应该跑的够快了,快到终于听不到追兵的叫嚣声,可是她也已经没有力气。
脚下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还有些黏黏的感觉,身子千般重整个人都已经提不起精神来。
“越蓉夫人……越蓉夫人……”
突然听到了这样低沉的呼唤声,这与那些追兵的叫嚣是不一样的,似乎带着焦灼与期望的。
“我在这里,是寻若桥,我是寻若桥的那棵榕树,越蓉夫人……到我这里来……”
这一次终于听得清清楚楚,是那棵榕树,是寻若桥……
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越蓉顿觉得心安很多,只可惜那些兵士已经追到了她的眼前。
而且她精疲力竭,完全瘫倒在了地上,惊恐的看着这些兵士将自己团团围住,喘息不止,她是生生把自己给跑到呕出血来。
脚下已经被石子荆棘划破,血渍将白色的袜子染成了完全的红色,不过是因为身上的红衣将袜子盖住,这才没有那么明显。
“越蓉,我对你容忍有限,为什么你总是一再的忤逆我?私会冉泽?你要是背叛妖界吗?翎宛说你要勾引冉泽我还不信,可是刚才我看的清清楚楚,你已经在竹林里等了他那么久,他一来你就如此主动,怎么如此下贱!?”
鹬负怒不可遏,凝了妖力在掌中,恨不能立刻就击打在越蓉的身上。
“我在妖界受尽屈辱,我只想知道自己的由来,只想从你的逃出去,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不要看到你!”
越蓉都一次这般的歇斯底里,从来她都是闷不吭声的,甚至逆来顺受,这次却再也不想忍气吞声。
只因为看到了不远处翎宛那一脸阴鸷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人之将死,也就不用再压制自己了。
绝望让她完全疯狂……
“只不过妹妹可能不知道,纵然你使出浑身解数,想勾引魔界尊上,冉泽却不近女色,他喜欢的是男人。”
眼见着越蓉已经完全失去了鹬负的宠爱,这个时候翎宛的落井下石自然是火上浇油了。
“翎宛,我就知道你居心不良,我与你无冤无仇,却终究还是没有逃出你的魔掌。呵呵呵……这妖界给我的屈辱与折磨,我受够了!”
越蓉合上了眼眸,就等着鹬负一掌将她毙命。
他想不明白,自己对她的百般宠爱与疼惜怎么就成了她口中的折辱,甚至去跟魔君私会,这对于他来说才是奇耻大辱!
爱之深,恨之切,既然她的心不在自己这里,留着也是个祸害,还有别人也会打旨佑元神的主意,甚至会给妖界带来隐患。
毁了她,就一了百了……
翎宛清楚地看到鹬负的眼角有一滴晶亮的泪珠,他竟为了她流泪,可是到底她命也就没有了,就算是记得那又如何,难道活人还抵不过死人吗?
突然一根粗壮的树根拔地而起,在鹬负的力道还没有击中越蓉之前,已经将她整个人都卷在了树根里,凌空而起。
黑暗中众人只能借着火把的光隐约看清,这树根是榕树的。
鹬负大惊,放眼整个妖界能有这样能力的榕树也就只有寻若桥的榕树可以做得到。
越蓉自然也是被惊到了,她不明所以的呆住,任由这树根将自己紧紧的卷住。
“夫人莫怕,我是来救你的。”
声音低沉,是和她方才逃命时候听到的声音是一样的,那种安稳感,让她这才放下心来。
“多谢……”
越蓉有气无力的回应了一声,全身是伤,手脚磨破,鲜血直流,她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垂死之人。
眼看着越蓉的鲜血直流,自半空中淋下来,竟然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就像是微风习习拂过荷塘,莲瓣微馨,如此的沁人心脾。
这难道是越蓉鲜血的气味?
她的真身就是一株红莲……
鹬负仰着头看着在榕树根茎中间沉睡着的越蓉,面容沉静,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有脸色煞白,看着叫人心疼。
他心里此时五味陈杂,记恨着她对自己的无情无义,又感念这榕树救了她,自己还能再见着她。
“王上,大事不好,您看!”
翎宛瞪大了眼睛指着半空中的榕树。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众人这时看到了榕树的根茎竟然慢慢发出红色的光,那种光隐隐约约,但是从榕树的根梢到主杆都变得纹路清晰,从内到外,全部都已经成了红色。
“这……”
鹬负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心中自然也是大骇。
隐隐感觉到此种境况应非寻常,只觉得隐隐不安,难道刚才越蓉的鲜血竟然是渗透到了榕树的根茎之中?
“王上,您看此处!”
有兵士也在此刻惊呼。
鹬负回头望去,方才竹林中的草丛现在竟然都变了颜色,也是那种幽幽的红色,与榕树根枝的颜色如出一辙。
“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