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暴露笔记
那是生长着向日葵和苦艾，缺乏烦恼的平原。包容我们生长的时间，从偶尔病死或浅薄堆积的腐植中流逝着。
夏夜里被干燥的种子，散发令人安心的油味。
在那样的田地间被开辟出道路，灰色的卵石中……缺乏能够被记忆描绘的完美形象。
那将会是培养新鲜希望的地方。
我被他认可后的理想住所。
——
鹤羽晴阳太过拘谨了。
如果说女子的身体可以提供她们的精神自信，那么鹤羽晴阳的身体状况其实一直都与有种族优势的塔麦斑娜处在同一竞争水平……况且我们正处在夏天的烧烤店内，肤浅的简单衣服又在我面前印证了这一点。
她开车时被方向盘烫到了，遮遮捂捂的手腕处出现了软痱，因为那里被察觉到，观察着我的眼睛里又出现不甘的神采，下唇被咬出牙印。
“啊……”
魅魔玩着手机，间断盯着碳炉的眼神就像希望看到炭火的孩子，叹息声音有些闷，这里的空气不太干净。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今天耀英檀在这里，值得一叫的人类和魔物竟然一个不来。”
她说完这句就只是捂着额头，热热的空气加上蝉鸣，眼前的气氛不太适合随便说话。
“这里的后院有艾草，稍等我摘下一束来……”
我丢下这一句，就从靠近干臭卫生间的后门那边穿过去了，过了一会返回现场，炉子里又被老板添置新鲜的炭火。
新鲜的花苞被魅魔闲不下来的手强硬摘去，我则凑近社长将揉乱的草叶贴扶上去，鹤羽晴阳好像很喜欢它们，深深呼吸几口气……塔麦斑娜则把烘烤过的顶端放在铁炉旁边，四周充满温和的气味。
“耀英檀，我刚才叫过贾乐安了哦，那家伙现在正在给魔塔镇修网络……无论我说什么都不来这里，理由是：‘啊~我不想面对让人紧张的社长啊——只要耀英檀那人没事就好。’然后就扣掉电话……你们怎么看？”
她翻弄一下白眼，然后用无奈的眼神看着我。
“耀英檀。”
鹤羽晴阳终于主动说话，她的眼睛偏向左边。
“为什么那个树霓云要给你看有关芳芬雅的事情？你觉得那是真的么？从培养箱里挣脱的一瞬间就产生杀戮欲的魔物……你和那个电池化的能量石图腾者，有没有过朋友的经历。”
“当然算是有吧。”
为了消解自己的焦虑，我把滚烫的羊肉塞进嘴里，努力咀嚼着，试图从那里面分辨出活着时的味道。
“嗯……”我咽下他们：“虽然一年里在现代生活里培育的信任感可能说服力不够，但从我的感受上来看，我不认为那是假的，不袒护芳芬雅；她是能量石结界的参与者，我也是，而且能量储备也发育迅速……这个世界上的某些东西正在把我们推向一个争斗点。”
“什么？”
鹤羽晴阳做出震惊的表达，身体向后倾倒做出想要远离我的表现，塔麦斑娜却反应平淡，只是递给我新的肉串。
“我还以为你之前在我的旧家已经清楚这件事了……原来你是仅凭血族联系这一点就推导出和集体梦境的解释。”我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在我来到这里之前芳芬雅就戳穿了我，我的变异人类身份没有撑到我希望的那个时候，她可能在孩子模样时就隐约感知到了。”
鹤羽晴阳好像有点缺氧……面色有些难看。
“嗯嗯……看来有过偏袒的不是耀英檀你而已……”
塔麦斑娜如此说着。
“是这样啊……”
鹤羽晴阳靠在椅背上……暗笑一下，然后用双手捂住了脸：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唔唔哈哈哈哈哈……”
她在放笑期间的嗓音忽高忽低，让我和塔麦斑娜互相交换了好几次眼神，我们双方都不理解社长突然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还以为，耀英檀就只是那种人……但是我现在明白了。”
她闭上眼睛，保持暂时的沉默，从自己经常坐的那张椅子上缓缓向前，回到了端正的坐态。
双手叠加，似天真学生般毫无压力，不用去忙于记录和辅助表达的模样。
“我……怎么说呢，在我听到你说这事之前耀英檀……我还以为所有人都是稍稍特殊一点点，是可以在另一个境界中生活的‘普通人’。”
鹤羽晴阳睁开了眼睛，最熟悉的形状里饱含某种溢出的甜美——进食之外的事情让人性感到满足。
她现在彻底平静了下来，说话的声音，活动的方式，都因为她自身被锁定在一种能够点燃他人渴望的阶段：
“没关系，耀英檀，我理解你，你还记得你在那个研究所经历的事情是吧，当时你从样本群体中脱颖而出，隔着窗户看见的那个女孩子啊，那个人是我；可我当时既不是什么研究人员，也不是奉命来参观家产的千金，我也是那个实验体啊；开心么？看到自己的同类，也是一个隐藏自己更加特殊性质的人类。”
……
我也不想吃肉了，填补昨天透支的肉体和能量已经变成次要的事情，随时都可以做。
鹤羽晴阳听似琐碎的发言，其内在留有能够吸引我的东西。
我想确认她对我的虐待冲动是为什么，刻意推动我和其他人隔离开，即使以前还有更多的选择可做。
包括在扮演恶待芳芬雅轨迹中的反派，为了欲望的争论而打我的那些想法。
我再度望向塔麦斑娜，想要求助于她，但那个总能对人性做出合理解释的魅魔如今也已毫无办法。
“还在思考么？”
鹤羽晴阳再度开口：
“我喜欢你啊，耀英檀，喜欢过，现在也想去爱，在工作压力和日常消遣之外，这是唯一我可以完美确定的事情，我现在有答案了，你想知道我的理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