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桃花庵主人传卷一花影乱》（20）
第十九回怀萱 唐伯虎是第一次跟女孩子过夜，所以感觉满怀香柔，非常充实。睡到半夜，外面的雨声大了起来，小唐觉得雨水溅到了脸上，心下一纳闷，猛地醒了过来。
却原来是小徐姐姐正趴在旁边，仔细端详着他的脸，眼里的泪水劈里啪啦往下掉，流到小唐脸上。
唐伯虎聪明，知道小徐姐姐是在伤心命运弄人，最终不能把自己留在身边。只是自己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翻身起来，让小徐姐姐躺好，自己一点点把她脸上的泪痕吻去。
“一直没睡着么？”唐伯虎小声问。
“嗯。”小徐姐姐点着头，“就怕醒来的时候，你已经消失了，所以根本舍不得睡。”
“我在呢，我在呢。”唐伯虎温柔地说，“我不会半道溜走，你也不要走。”
小徐姐姐蜷缩在唐伯虎怀里慢慢地睡着，唐伯虎却没瞌睡了。看小徐姐姐呼吸均匀，他轻轻爬起来，点了灯，看那张俏脸，眼角还挂着泪，轻轻叹息，从架子上找出纸笔，想了想，写下一首睡不着诗：
卸髻佳人夜卧迟，梨花风静鸟栖枝。
难将心事和人说，说与青天明月知。
写完这诗，再躺回床上，看着小徐姐姐，她开始嗯嗯呀呀地说梦话，仔细听上去，好像是在和人家谈价钱，大概是这房子要租好长时间，可不可以便宜一点。听着听着，小唐心里也不是滋味。看起来小徐姐姐为这一天做了好多准备，而且还准备和自己长久地呆在一起，这一份心，确实是让人又酸，又暖。
心中爱怜大起，忍不住就起身，从额头鬓角开始，顺着小徐姐姐的脸庞，鼻头、嘴唇、耳垂、香鳃、脖颈……一点一点地亲下去，小徐姐姐显然是被亲醒了，却不肯睁开眼睛，咬着牙闭着嘴，听凭小唐的亲吻抚弄，就是想让这美梦再长一些。但虽然身子不动，呼吸却急了起来，小胸口一耸一耸，把小唐又看兴起，索性爬到小徐姐姐身上，大动特动了起来。小徐姐姐半梦半醒之间，感觉煞是舒爽。嘴里只是喃喃道：“别走，别走……”
小唐这一回，已经是颇有心得了，或急或缓，上下纵跃，把个小徐姐姐侍候得身心舒畅。等停下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小徐姐姐这才睁开眼睛，手抚着小唐的脸，问：“你半夜不睡觉，起来干什么？”
唐伯虎嘿嘿笑：“姐姐，我写了首睡不着诗……”
“拿来看看。”小徐姐姐说。
唐伯虎跳下来，从桌子上拿了诗递给小徐姐姐。小徐姐姐看了，眼睛又红，说：“还是你最懂我。”
“当然懂了。”唐伯虎说，“不仅要懂，以后还要对小徐姐姐好。”
小徐姐姐笑：“有你这话，姐姐就心满意足，倒是没别的奢望。”看唐伯虎要说话，小徐姐姐捂住他的嘴，“好了，别说了，说了也没用，要我说，你再去写一首醒得早诗怎么样？鸡还没叫呢，你就醒了。”
唐伯虎很听话，坐到桌前，想了想，便提笔写道：
桃花庭院又春深，一寸光阴万两金。
拂曙起来人不解，只缘难放惜花心。
拿去给小徐姐姐看了，小徐姐姐仔细吹干墨迹，将这两张纸仔细叠了，放进一个小香囊中。唐伯虎看见了，凑过去问：“姐姐还有个诗袋啊？”
小徐姐姐说：“当然了，你写的每一首诗，每一首歌，我都会记下来，收在这个袋子中。那样等我老了，我就会有满满一袋子诗了。”
唐伯虎啧啧说道：“那我也要存姐姐一样东西。”
小徐姐姐想了想，说：“你把柜子上那个白色的小锦盒拿来。”
唐伯虎过去，果真看到一个锦盒，取过来给小徐姐姐。小徐姐姐打开，里面却是一个碧绿圆润的玉钱，上面刻着四个小字：“妙人天赐”。背面则刻着几枝桃花。
小徐姐姐说：“这个小玉钱儿，是我从小戴在脖子上的。只是后来入了娼门，天天要面对那些臭男人，才不戴了。你就替我保存吧，就像我的命攥在你手里。千万别丢了。”
说着，就把这小玉钱挂在了唐伯虎的脖子上：“记住，姐姐的心已经给你了啊。以后要是想姐姐，就拿这玉钱，在纸上按个模子，放到这个院子的门上，姐姐就会最快找出时间来约你。”
唐伯虎感动得不行，把小徐姐姐抱住。两个人就亲亲密密，又睡了一个大大的回笼觉，等醒来的时候，早是天色放晴，日上三竿。
尽管是不想走，但唐伯虎还是得走了。和小徐姐姐依依惜别，便出门在街上溜达。慢慢想起昨天，就像做梦一样。一路回味，却没了方向，想想心里如此空虚，是不是该去找祝胡子聊会天？这个时候他会在哪里呢？琢磨了一下，在沈爷爷家的可能性比较大。
果然到了沈爷爷家，就看见祝枝山和文征明两个，就坐在敞轩上，一人拿着本书，互相提问呢。唐伯虎心里诧异，见着这么一幅热爱学习的景象还真是希罕。他走到两个人身后，顷刻间摇头晃脑，嘴里哼着：“二位辛苦了。”
祝枝山看见小唐，嗬嗬笑道：“你小子风流快活回来了？恐怕还是颠三倒四呢吧？”
唐伯虎哈哈大笑：“见笑见笑，我只是想夸夸你们读书辛苦么。”
文征明睁大眼睛，没明白二位说什么呢。
唐伯虎往他们面前一坐，对祝枝山说：“我有事情和你说。你那天在我家，不是说要教张灵学几手么？现在我受人之托，要劝张灵去参加录遗，可他死活不去。胡子，你可得想想办法，你是他师傅，可不能置身事外啊。”
唐伯虎这一堆话说出来，倒轮到祝枝山睁大眼睛了，瞧了唐伯虎半天，把他拉到一边说：“你说什么？你让我去劝张灵参加考试？”
唐伯虎点头：“是啊。”
“那是人干的活么？”祝枝山很奇怪地说，“人家不愿意考，说明不愿意做官，不愿意往这条路上走。”
唐伯虎抓起祝枝山的手，开始捏他的六指儿。祝枝山抽出手来：“干吗干吗？”
唐伯虎严肃地说：“胡子，这可是你的不对了。你自己急赤白脸要去补考，兄弟的事就不管，何况张灵还叫了你师傅。我是捏捏你的指头，看看是不是你。”
祝胡子嘿嘿笑了起来：“这东西可不能随便乱捏……痒得很……你和徐素怎么样了？可是琴瑟和谐浑然一体么？”
“咱还是说点正经的吧……我这收了老崔的钱去劝张灵，结果没劝成，我是请你出马。”唐伯虎就把崔素琼怎么看上张灵了，怎么为了他不吃不喝导致崔文博着急上火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也把张灵和唐小妹的事情说了。祝枝山听完后皱起了眉头，问：“我看张灵好像是先喜欢你家小妹啊，这又插出个崔小姐，这事情好像还挺麻烦。”
“不麻烦能找你吗？”小唐说，“知道你神机妙算办法多。”
祝枝山嘿啊呀的沉吟了半晌，说：“我看这个事情，成的可能性不大。你想想，张灵不去考试，或者去了再没考上，那崔小姐还嫁他吗？不仅崔小姐不嫁，你家小妹恐怕也嫁不过去。唐小妹条件那么好，不可能没婆家。你信么？你爹也决不会把姑娘嫁给一个白丁。”
唐伯虎点头：“所以他得考。”
“好，他考上了，又能怎样？崔小姐嫁他当大老婆，你家小妹当小老婆？”祝枝山问。
唐伯虎一个劲摇头：“那不成那不成。我家又不穷，也是讲面子的。”
“就算你家小妹忍了，张灵也娶不起啊。”祝枝山说，“还有就是张灵死活不娶崔小姐……这种可能性也小，就算是行了，你家小妹也得等得到那时候……我看悬啊。这张灵和你家小妹属于暗恋，话没说明白。这考试还得等段时间呢，但随时随地，你家小妹都有可能被你爹发出去。”
“没错！”小唐一拍大腿，“我早就叫他去说亲了，可这人愣是自卑，你看，典型的夜长梦多。”
“不过依我看，张灵不来说亲也有他的道理。他是没把握，跟你爹说了，你爹要是给回了怎么办？那就彻底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