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70章不可厚此薄彼
此时，两百名安西军将士站在冰面前，看着丰州都督程务挺。程务挺骑着骏马，腰上束着长绳，长绳的另一端握在岸上的众将士手上，骏马的马首系着象征吉祥的红布，他挥剑呼喝一声，策马向冰面跑去。
他策马在冰面上奔跑，马蹄重重地击打冰面，他奔到河中央，他谨慎下来，小心地在冰面上试探着。
他听着冰面的动静，听见冰层有松动的脆响，他就转向另一个方位。
经过一个时辰的试探，程务挺终于跨过冰面，到达黄河0北岸。
他找出一条跨过冰面渡河的道路。
众将士欢呼起来。
随即众将士运送着五万枚蜂窝煤，分批渡过黄河，将蜂窝煤运到北岸的营地。
北岸营地里裴行俭已经等候多时，他看着一批批蜂窝煤运到，他率领众将来到中军大帐。
众将围坐，中间放着一个火炉，里头点燃一枚蜂窝煤。
众将看着蜂窝煤烧起来，焕发出惊人的热量，都啧啧称奇。
老帅眼含热泪，说道：“枉我活了六十余年，竟从未见识过这般神奇的取暖之物！”
王方翼叹道：“如此神奇之物，又是出自驸马之手。驸马又一次助我等渡过困境。”
裴行俭叹道：“是啊。所以圣上一早便点醒我等，驸马是天命之子，是行走的祥瑞。驸马献出此神奇之物，可有提及其他要求？”
程务挺：“驸马将蜂窝煤制法传授我等，并无提出任何条件。”
裴行俭叹道：“驸马高风亮节，大公无私。换做其他人，发明这等神奇之物，势必要图谋参观发财，驸马却素来鄙夷升官发财之事，这般气节，这般眼界，这般胸怀，实乃我辈楷模。”
王方翼、程务挺等都俯首，感受着驸马煌煌人格光辉的威压。
王方翼想起来，说道：“驸马提出一个告诫，他以行军道都监的身份警告我等，切不可擅行贸易之事，尤其不可将蜂窝煤卖给突厥人。”
裴行俭颔首，说道：“这般神奇的取暖之物，突厥人一定会将此‘蜂窝煤’视为至宝，拿出再多的骏马、铁器他们也在所不惜，尤其是眼下这贸易之事如火如荼，东突厥汗国各部族齐聚此地，他们想必会竭力求购蜂窝煤。但我等身为军人，不能行商贸之事，驸马的告诫高瞻远瞩，切中利害所在，我等需谨记在心。”
这些日子东突厥汗国的各部族已经基本聚齐在这河套北岸。
原本在寒冷的冬季，东突厥汗国各主要部族就会聚集到这里来过冬，毕竟这里靠近南方，还有充沛的水资源。
今年因为“酒马互市”的缘故，东突厥汗国各大主要部族更是全挤到这里来。
这片草原前前后后聚集了足有五十万突厥人。
如果给这些突厥人发现蜂窝煤，他们势必会竭力求购。
王方翼叹道：“如果这蜂窝煤的生意做起来，得利的仍是驸马，驸马的‘绍唐股份有限公司’会挣得更多的钱财，股票会更加升值。但是驸马宁可放弃做大生意的机会，也要严格遵守律例军规，这般高风亮节，实令我辈钦佩！”
程务挺叹道：“是啊！驸马的绍唐股份有限公司听说股票价钱已经涨到8文钱一股，如果将蜂窝煤卖给突厥人，股票势必还会升值，但驸马反而告诫我等不能违背军规，这等节操实乃我辈楷模。”
裴行俭颔首，说道：“我等不能辜负驸马的苦心。严令禁止，应当能防止蜂窝煤贸易之事。”
裴行俭正色，下令道：“严禁军中擅自与东突厥部行贸易之事，发现私自走私贩卖蜂窝煤者，严惩不赦！”
王方翼和裴行俭等众将正色：“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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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太极宫南、户部。
入夜时分。
李令月看着奏章，其实在发呆。
一阵寒风吹来，她冻了个哆嗦。
狄仁杰走来，他看看这大殿前后有些寒冷，他示意侍从加多一些火炭。
狄仁杰来到李令月面前，说道：“臣参见殿下。”
李令月回过神来，说道：“狄仁杰，你坐吧。”
狄仁杰：“公主有忧心之事？”
李令月愁眉说道：“我是想到这天气这般冷了，河套那边肯定更加冷得不得了，那里黄河都结冰了吧。夫君素来待在南方，今冬留在河套那边回不来，不知道夫君会不会给冻坏了。”
狄仁杰：“公主说的在理。不过关于驸马，臣忧虑的倒是另一个问题。”
李令月：“嗯？你说来。”
狄仁杰：“驸马惊才绝艳，名望极高。眼下驸马是唯一一个在朝廷内外得到文官和武官两大集团都认可的人，这是极为难得的事实。凭借在文官集团与武官集团两边的威望，驸马能够调和两派，兼得两派的支持，这将辅助驸马创造一番伟业！”
李令月想了想，说道：“说得在理。眼下的确没人如同夫君一般在文官武官两边都有这般高的威望。”
狄仁杰：“驸马即是有这般得天独厚的条件，更应该谨慎处事，切不可厚此薄彼，生出事端来。”
李令月：“你说仔细些。”
狄仁杰：“驸马身为户部侍郎，这是文官职位。这次发行两千万股股票，买股票的基本都是文官，当时股票卖5文钱一股，随着‘酒马互市’生意的推进，现在已经涨到8文钱一股，买了驸马股票的人都赚了大钱。所以文官集团都对驸马感恩戴德，大有唯驸马马首是瞻的意思。”
李令月：“嗯，的确如此，如今那些买了咱们股票的文官都要把驸马捧上天了。”
狄仁杰：“问题在于武官集团。众所周知，驸马与右武卫将军裴行俭交情颇好，当初驸马是因为为右武卫将军制‘行军仙药’而立下大功，加上如今驸马任‘行军道都监’，在军队里头也有职务，所以驸马兼有武官集团的身份，武官集团对驸马也极为推崇……”
李令月：“你是说，文官集团得到驸马的股票，但武官集团没得到股票，这会有问题？”
狄仁杰：“公主说得对！正是这个问题。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是人性使然。文官集团与武官集团双方都极为推崇驸马，但文官集团得到驸马两千万股股票，大家都发财了，武官集团却没有得到股票。实际上这有‘厚此薄彼’之嫌，虽说这不是驸马本意，但如果不加重视，这会出乱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