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落水水魁

定远侯听着这话，口中仍旧不断咀嚼着刚吃进去的拇指藕片，咕叽咕叽之声不绝于耳。但很快他咽下去之后，才抬眼看了这位一直坐立不安的皇宫大太监，出言道：“戚公公，如此畏首畏尾，不像你的风格啊？”

戚公公嘴角苦笑一声，放下碗筷，立即匍匐在地，口中喊道：“王爷，老奴也是没有办法，这次之所以不远千里出宫，就是因为皇后娘娘亲自嘱托了老奴几件事情，这赤金城的事情，真的得仰仗王爷的手段啊……”

听到这里，定远侯扬了扬手，眯眼道：“戚公公，先不谈信任不信任的问题，本王问你，知道为什么赤金城的这事，需要羽化青来做不可吗？”

戚公公扶住身子，缓缓摇了摇头。

定远侯一手扣了扣筷子，在碗碟之上发出空空的声音，接着啐道：“起来说话！”

戚公公连忙回道：“是王爷！”

便起身重新站在对面桌角，这一次他望见定远侯的示意眼神，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坐下去了。

“知道羽化青的背景么？”

定远侯出声问道。

“回王爷，老奴确实曾派人追查过羽化青的来历，只是不知为何，这人来历颇为奇怪，怎么坊间传言，是从水里上岸的？好生奇怪。”戚禄山追忆道。

定远侯点点头，“不错，据说羽化青是落水水魁！”

“啊？落水水魁？”戚公公紧紧皱着眉头，这个称呼他虽是第一次听见，但瞧见定远侯同样皱着的眉头，便知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为何王爷也要用据说？”戚公公顿了顿，如实问道。

定远侯放下筷子，吃完了碗中斋饭，肚皮也悄悄鼓了几分，此时有意与戚禄山这位安素婉身边的大太监说道说道。

“先帝在位时，天宝二十七年，落水河畔发生过几起骇人听闻的惨案，落水一线，所有不服水魁的水船商人无一幸免，全部被割守，传言就是这位羽化青所为……”

定远侯幽幽说来，听的戚公公眉头越皱越紧。

“王爷，您说天宝二十七年？”

“对！”

“那可是将近五十年前！”戚公公深吸一口气，叹道：“这羽化青，怎么瞧着也不像几十岁的人啊！”

“戚公公，你在宫里久了，这些江湖秘史想必听的比本王多吧？”

定远侯抬眉笑道。

戚公公敛声一笑，“王爷说笑了！只是邸报瞧的多些罢了！”

“那羽化青心狠手辣，罪恶滔天，又野心勃勃，这样的人，要么为我所用，要么弃之后快，离得远远的，戚公公，要是你，你选哪种？”

瞧见定远侯灼灼的目光，戚公公咽了咽口水，缓缓答道：“王爷，容老奴有不同想法，老奴都不想选！”

“哦？为何？”

“王爷，这羽化青老奴初到赤金城时便接触过一次，只是那次他并不知道我是安皇后身边的人，搬出王爷威名，才勉强从他手底下脱身而出……”

“这事，本王听说了！继续说……”定远侯点点头。

“如果是老奴，便会在这羽化青成名之时，杀之后快！有这等猛虎在身边，随时都是一个不确定的巨大危险！”

定远侯笑了笑，“戚公公铁血手腕，高人一等！”

“王爷说笑了！只是不知道，王爷是用什么，能够让羽化青这样的人，如此听话的？”

“戚公公，这么问可没有意思了，难道本王会问你，安皇后她将你派到这几千里之遥的赤金城，到底有何目的吗？”

定远侯的视线遥遥穿过大方桌，看向站于桌角的戚禄山。

戚禄山浑身一抖，正要跪下求死，就听得定远侯出声说道：“免了，跟你说说也无妨！”

戚禄山声音抖了抖，颤道：“王爷息怒！”

定远侯没有理睬戚公公，继续说道：“一笔交易，一笔于他与我都两全其美的交易！”

戚公公一时恍然。

“当然了，这样的人物，迟早是一刀的事情！”

定远侯轻描淡写的啐道，这话戚禄山倒是不陌生。

“王爷，尉迟均那边，会因为羽化青出现变故吗？”

定远侯听罢嗤笑一声，忍不住用眼神剜了戚禄山一眼，啐道：“戚公公，先不说钦天监的那帮老废物有没有用，就单拿陆先生的神通来说，你还有什么怀疑的？这可是陆先生一手推演出来的！”

听到定远侯言语里提及那位在整个大赫王朝几乎传奇一般的人物，戚公公再无半点怀疑，再一次跪倒下去，口中大呼道：“王爷千秋万代，青史高歌！”

……

半日之后，纳魄山山脚出现一位面色白皙的紫衣人，将身后马儿的缰绳扔在马背上，任由其在一侧潺潺的溪边喝着泉水。

距离紫衣人数十步之遥，一群七八人的黑衣人，瞧见紫衣人如此对待马儿的做法十分嗤之以鼻，但又不敢发火，只是脸色阴鹜的取出自己腰间的水袋，纷纷递到自己牵着的马儿鼻前，小心翼翼的供着马儿喝。

一位年纪稍长的黑衣人自然瞧见紫衣人的做法，碍于自己的官职，拍了拍自己的马，将水袋递给一边的下属，走到紫衣人身边，抱拳道：“羽掌柜，这纳魄山往外二十余里就已经水意森寒，沁人骨脾，这阴冷劲儿，对官马可不好，咱还是……”

紫衣人正是香荷楼的掌柜羽化青，此番前来纳魄山，只为了那名叫做周器的猎鬼人。

听到身后这名黑衣人的话，羽化青嗤笑一声，“马旗长，怎么？心疼你这官马了？要不要我跟你主子说说，我毁你们一条，让他赔你们十条？”

“欺人太甚！”

“好大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