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深宅夜哭
听到晋康的话，白勉似乎没有多少意外，只不过懒得回应，只是浅浅的咳嗽的两声，用脚底轻轻磕着地面，借着咳嗽侧耳听着回声，果不其然，老庄主的屋子里，可不光这地面上的建筑，地下还筑有好几层的密室。“京都里有百官，可是真正能够入的了皇上眼睛的，怕是只有白家的两位，既有谋略，也有城府，算是难能可贵的两位大臣！”晋康虽说只是拜雪山庄的庄主，可是一直受到家族熏陶，对待这京都之事，与旁人不同的是，听进耳里，可不仅仅是觉得有趣。
京都发生的所有事情，虽说儋州城离京甚远，可是一旦牵连，儋州城也必受其害。
晋康能够在庄主的位子上稳坐高达六十年之久，并不是浪得虚名的。
他如此直言不讳，白勉倒是心不惊肉不跳，好像晋康说的确实就是这么回事。
所以初次见到白勉，瞧见他淡定稳重，晋康低沉的笑了半晌，才啐道：“跟你爹一比，你竟然还要能沉得住气！”
“晋老缪赞了！白家数代单传，白某如若不能够青出于蓝，恐怕也愧对父亲乃至曾祖父的教诲！”白勉正襟危坐，收敛打量的视线，看向帘后的老人，“庄主深夜邀请白某前来，不知道究竟所为何事？”
晋康无奈的吸了口气，心里大为吃惊，这个白勉看上去中庸规矩，可是骨子里透出来的韧劲实在是让人意外，与白举贤一比，倒是显得果断有杀气。
所以，他注定比白举贤危险。
看着那张笑的从容的面庞，晋康不知道那副表皮之下究竟有着多深沉的心。
晋康清了清喉咙，要不是晚餐喝了一点极补的汤药，他此时恐怕连话都说不出，“白大人，今日在前院的比试，想必你都知道了吧？”
白勉笑了笑，终于是到了正题了，“怎么？晋老，五少爷他胜了，你拿不定主意？”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话呛住了，晋康那张脸似乎陡然之间极尽狰狞，差一点咳出血来，这幅模样让白勉一看，确实是病入膏肓的征兆。
看到这情景，白勉无奈，给晋康倒了一杯水，“晋老，咱得服老才行，你这身子，别太累了！”
晋康微微一愣。
白勉自然将他所有的反应都瞧在眼里，“晋老，没事的，这里可是拜雪山庄，是你的庄子，我犯不着对你下毒！”
晋康接过，咕噜喝了几口，咳嗽渐止，舒服了一些。
“没想到白大人，还真的跟令尊不一样！”晋康长缓了一口气。
“寒暄的话就到此为止吧，”白勉倒是不吃他这一套，“你知道我也挺忙的，咱们就直接进入主题！”
他没有多余的言语，比之晋康倒显得出后辈的直爽。
晋康笑了笑，直言道：“既然如此，老朽便也直言了！此次能够在拜雪山庄见到白大人，老朽确实十分吃惊，之前听到消息说是白大人到了，我还当是个假消息！白大人，不知道此次到儋州城，是奉了皇命而来？如今在咱们拜雪山庄，是否也跟皇命有关呢？”
白勉打了个哈欠，道：“不过就是凑热闹罢了，这不是听说拜雪山庄要举行选主比试，我也是走过路过不怕错过！顺道过来瞧瞧！”
“白大人，你可太聪明了！”晋康意思很明显，“你没说实话！”
白勉凝眸，“晋老似乎也未说实话！”
晋康眉头微微一皱，没想到自己这么大年纪，就这么一小会儿，已经被白勉接连怼了好几次，心里当然不舒服。
虽然他心里极为不爽，可是对待白勉却无可奈何，深深的望了白勉一眼，道：“白大人，是为了拜雪山庄的至宝来的？”
“晋老，你要是早些问我，咱们也不用如此绕弯子！”白勉轻叹一声，“确实如此！”
晋康也没想到白勉能够回答的这么干脆，“你怎么不辩解了？这么实诚？”
白勉呵呵一笑，兀自站起身，踱到茶桌附近，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喝完之后才回答道：“我这个人吧有时候就是有点奇怪，非要跟别人不一样，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实诚？对啊，我就是这么实诚，既然晋老是聪明人，咱们就用聪明人的方式相处，这不好吗？你问我答，这件事情不就简单了？晋老还有什么问题？”
“你这个人……”晋康语塞，竟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白勉这么出其不意的回答，着实让他的节奏被打乱了。
原本他还以为，两人至少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许久，恐怕还在不停的寻找话语中的破绽才行。
可是如今呢？
白勉似乎根本就没想着隐瞒，就这么直接的回答了自己。
“晋老没什么问题了？”白勉在桌边坐下，神情似乎忽然之间有些疲乏，不断的揉着眉心。
他望向晋康，“难道晋老不想知道，为何我到现在才现身？为何五少爷会与我偶遇？又为何会有二少爷深夜到我房中下棋下了一宿？大公子又为何怒气冲冲的从我房中离开？这些人到底哪一个人会成为庄主？这庄子里的一桩桩怪事、奇事和诡事，到底哪一件你知道，又是哪一件你不曾听说？”
白勉越说语气越缓，可是神情却越发沉稳，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越听，晋康的脸色则越难看。
白勉呵呵笑道：“晋老啊，我也不想的，这个庄子的事情，我知道了太多了，晋老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不介意？
他这般轻飘飘无所谓的态度，可恰恰将晋康心中的疑问都轻而易举的说出了，好似在白勉的面前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隐私。
那种一眼被人看穿的感觉，让晋康非常的难受。
如若眼前这个人不是当今大赫王朝权赫滔天的一小拨人，恐怕现在晋康已经气的要杀了这个人。
晋康虽然神情不自然，可仍旧是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咬了咬嘴唇，啐道：“听白大人的意思，拜雪山庄还有很多事情，似乎白大人都了如指掌，不如这样，白大人都说出来，也好让老朽也听一听！”
白勉脸上笑了笑，双眸之中却无多余的喜色，表情淡淡的，对晋康说道：“晋老，这可是你要听的？等会如若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可得悠着点，多担待着点白某！”
晋康咬着嘴点点头。
白勉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默默旋着杯沿，娓娓道出一件二十年前的怪事：“二十年前，忽然有一天，拜雪山庄内的后山，夜半忽然传出诡异哭声，庄子里闹得人心惶惶，庄主下令整座庄子彻查，结果无意之中竟让人撞破了庄主兄长与三姨太的奸情，自然而然，庄主盛怒之下，就要打杀了这对奸夫淫妇。可当时年仅三岁的小儿央求着父亲放过母亲……”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么大的山庄，当然也得有自己的规矩！于是，那天风雪夜，这对母子便被逐出山庄，永远不允许回到儋州城来！跟着一起失踪的，还有庄主的兄长，当然了，是他带着这对母子浪迹天涯去了！”
白勉笑了笑，“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自此，拜雪山庄对外从来都是宣称这对母子去了外地，为了儿子的学业，一直在外求学！这两人辗转多地，最终便在江湖之中落脚！再也没有回过儋州城！”
晋康越听越心惊，越听脸色的震骇之色就越盛，听到最后整个人已经坐起，喘着大气，惊道：“你……你……你到底怎么……怎么知道这些的？”
白勉抿了一口香茶，眉宇间并未有多少惊讶，“其实我没说的是，我还知道另外一些庄主一直隐藏更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