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王弥张昌陈敏王如杜曾杜弢王
第274章王弥张昌陈敏王如杜曾杜弢王机祖约苏峻孙恩卢循谯纵载记序(2)
如计无所出,归于王敦。敦从弟棱爱如骁武,请敦配己麾下。敦曰:“此辈虓险难蓄,汝性忌急,不能容养,更成祸端。”棱固请,与之。棱置诸左右,甚加宠遇。如数与敦诸将角射,屡斗争为过失,棱果不容而杖之,如甚以为耻。初,敦有不臣之迹,棱每谏之,敦常怒其异己。及敦闻如为棱所辱,密使人激怒之,劝令杀棱。如诣棱,因闲宴,请剑舞为欢,棱从之。如于是舞刀为戏,渐渐来前。
棱恶而呵之不止,叱左右使牵去,如直前害棱。敦闻而阳惊,亦捕如诛之。
杜曾,新野人,南中郎将蕤之从祖弟也。少骁勇绝人,能被甲游于水中。始为新野王歆镇南参军,历华容令,至南蛮司马。凡有战阵,勇冠三军。会永嘉之乱,荆州荒梗,故牙门将胡亢聚众于竟陵,自号楚公,假曾竟陵太守。亢后与其党自相猜贰,诛其骁将数十人,曾心不自安,潜谋图之,乃卑身屈节以事于亢,亢弗之觉,甚信任之。会荆州贼王冲自号荆州刺史,部众亦盛,屡遣兵抄亢所统,亢患之,问计于曾,曾劝令击之,亢以为然。曾白亢取帐下刀戟付工磨之,因潜引王冲之兵。亢遣精骑出距冲,城中空虚,曾因斩亢而并其众,自号南中郎将、领竟陵太守。曾求南郡太守刘务女不得,尽灭其家。会愍帝遣第五猗为安南将军、荆州刺史,曾迎猗于襄阳,为兄子娶猗女,遂分据沔汉。
时陶侃新破杜弢,乘胜击曾,有轻曾之色。侃司马鲁恬言于侃曰:“古人争战,先料其将,今使君诸将无及曾者,未易可逼也。”侃不从,进军围之于石城。
时曾军多骑,而侃兵无马,曾密开门,突侃阵,出其后,反击其背,侃师遂败,投水死者数百人。曾将趋顺阳,下马拜侃,告辞而去。既而致笺于平南将军荀崧,求讨丹水贼以自效,崧纳之。侃遗崧书曰:“杜曾凶狡,所将之卒皆豺狼也,可谓鸱枭食母之物。此人不死,州土未宁,足下当识吾言。”崧以宛中兵少,藉曾为外援,不从侃言。曾复率流亡二千余人围襄阳,数日不下而还。
及王暠为荆州刺史,曾距之,暠使将未轨、赵诱击曾,皆为曾所杀。王敦遣周访讨之,屡战不能克,访潜遣人缘山开道,出曾不意以袭之,曾众溃,其将马俊、苏温等执曾诣访降。访欲生致武昌,而朱轨息昌、赵诱息胤皆乞曾以复冤,于是斩曾,而昌、胤脔其肉而啖之。
杜弢,字景文,蜀郡成都人也。祖植,有名蜀土,武帝时为符节令。父眕,略阳护军。弢初以才学著称,州举秀才。遭李庠之乱,避地南平,太守应詹爱其才而礼之。后为醴陵令。时巴蜀流人汝班、蹇硕等数万家,布在荆湘间,而为旧百姓之所侵苦,并怀怨恨。会属贼李骧杀县令,屯聚乐乡,众数百人,弢与应詹击骧,破之。蜀人杜畴、蹇抚等复扰湘州,参军冯素与汝班不协,言于刺史荀眺曰:“流人皆欲反。”眺以为然,欲尽诛流人。班等惧死,聚众以应畴。时弢在湘中,贼众共推弢为主,弢自称梁益二州牧、平难将军、湘州刺史,攻破郡县,眺委城走广州。广州刺史郭讷遣始兴太守严佐率众攻弢,弢逆击破之。荆州刺史王澄复遣王机击弢,败于巴陵。弢遂纵兵肆暴,伪降于山简,简以为广汉太守。
眺之走也,州人推安成太守郭察领州事,因率众讨弢,反为所败,察死之。弢遂南破零陵,东侵武昌,害长沙太守崔敷、宜都太守杜鉴、邵陵太守郑融等。
元帝命征南将军王敦、荆州刺史陶侃等讨之,前后数十战,弢将士多物故,于是请降。帝不许。弢乃遗应詹书曰:天步艰难,始自吾州;州党流移,在于荆土。其所遇值,蔑之如遗,顿伏死亡者略复过平,备尝荼毒,足下之所鉴也。客主难久,嫌隙易构,不谓乐乡起变出于不意,时与足下思散疑结,求擒其党帅,惟患算不经远,力不陷坚耳。及在湘中,惧死求生,遂相结聚,欲守善自卫,天下小定,然后输诚盟府。寻山公镇夏口,即具陈之。此公鉴开塞之会,察穷通之运,纳吾于众疑之中,非高识玄睹,孰能若此!西州人士得沐浴于清流,岂惟涤荡瑕秽,乃骨肉之施。此公薨逝,斯事中废,贤愚痛毒,窃心自悼。欲遣滕永文、张休豫诣大府备列起事以来本末,但恐贪功殉名之徒将谗间于圣主之听,戮吾使于市朝以彰叛逆之罪,故未敢遣之。
而甘陶卒至,水陆十万,旌旗曜于山泽,舟舰有盈于三江,威则威矣,然吾众窃未以为惧。晋文伐原,以全信为本,故能使诸侯归之。陶侃宣赦书而继之以进讨,岂所以崇奉明诏,示轨宪于四海!逼向义之夫以为叛逆之虏,踧思善之众以极不赦之责,非不战而屈人之算也。驱略乌合,欲与必死者求一战,未见争衡之机权也。吾之赤心,贯于神明,西州人士,卿粗悉之耳。宁当令抱枉于时,不证于大府邪!
昔虞卿不荣大国之相,与魏齐同其安危;司马迁明言于李陵,虽刑残而无慨。
足下抗威千里,声播汶衡,进宜为国思静难之略,退与旧交措枉直之正,不亦绰然有余裕乎!望卿腾吾笺令,时达盟府,遣大使光临,使吾得披露肝胆,没身何恨哉!伏想盟府必结纽于纪纲,为一匡于圣世,使吾厕列义徒,负戈前驱,迎皇舆于阊阖,扫长蛇于荒裔,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若然,先清方夏,却定中原,吾得一所之粮,使氵斥流西归,夷李雄之逋寇,修《禹贡》之旧献,展微劳以补往愆,复州邦以谢邻国,亦其志也,惟所裁处耳。
吾远州寒士,与足下出处殊伦,诚不足感神交而济其倾危。但显吾忠诚,则汶岳荷忠顺之恕,衡湘无伐叛之虞,隆足下宏纳之望,拯吾徒陷溺之艰,焉可金玉其音哉!然颙颙十余万口,亦劳瘁于警备,思放逸于南亩矣。衡狱、江、湘列吾左右,若往言有贰,血诚不亮,益梁受殃,不惟鄙门而已。
詹甚哀之,乃启呈弢书,并上言曰:“弢益州秀才,素有清望,文理既优,干事兼美。往因使流寓,居詹郡界,其贞心坚白:詹所委究。李骧为变乐乡,劫略良善,弢时出家财,招募忠勇,登坛歃血,义诚慷慨。会骧攻烧南平,弢遂东下巴汉,与湘中乡人相遇,推其素望,遂相凭结。论弢本情,非首作乱阶者也。
然破湘川,实弢之罪,亦由兵交其间,遂使滋蔓。按弢今书,血诚亦至矣。昔朱鲔自疑于洛阳,光武指河水以明心,鲔感义归诚,终展力报施,受封侯之宠,由恕过以录功也。詹窃谓今者当圮运之会,思弘远猷,故齐赦射钩之诛,晋贳斩袪之戮,用能济冀戴之高勋,隆一匡之美誉,况弢等素无斯愆而稽颡投命邪!以为可遣大使宣扬圣旨,云泽沾之于上,百姓沐浴于下,则上下交泰,江左无风尘之虞矣。”帝乃使前南海太守王运受弢降,宣诏书大赦,凡诸反逆一皆除之,加韬巴东监军。
弢受命后,诸将殉功者攻击之不已,弢不胜愤怒,遂杀运而使其将王真领精卒三千为奇兵,出江南,向武陵,断官军运路。陶侃使伏波将军郑攀邀击,大破之,真步走湘城。于是侃等诸军齐进,真遂降侃,众党散溃。弢乃逃遁,不知所在。
王机,字令明,长沙人也。父毅,广州刺史,甚得南越之情。机美姿仪,倜傥有度量。陈恢之乱,机年十七,率众击破之。尝慕王澄为人,澄亦雅知之,以为己亚,遂与友善,内综心膂,外为牙爪。寻用为成都内史。机终日醉酒,不存政事,由是百姓怨之,人情骚动。
会澄遇害,机惧祸及,又属杜弢所在发墓,而独为机守冢,机益自疑。就王敦求广州,敦不许。会广州人背刺史郭纳,迎机为刺史,机遂将奴客门生千余人入广州,州部将温邵率众迎机。郭遣参军葛幽追之,及于庐陵,机叱幽曰:“何以敢来?欲取死邪?”幽不敢逼而归。郭讷闻邵之纳机也,乃遣兵击邵,反为所破。讷又遣机父兄时吏距之,咸倒戈迎机,讷众皆散,乃握节而避机。机遂入城就讷求节,讷叹曰:“昔苏武不失其节,前史以为美谈。此节天朝所假,义不相
与,自可遣兵来取之。”机惭而止。机自以篡州,惧为王敦所讨,乃更来交州。时杜弢余党杜弘奔临贺,送金数千两与机,求讨桂林贼以自效。机为列上,朝廷许之。王敦以机难制,又欲因机讨梁硕,故以降杜弘之勋转为交州刺史。硕闻而遣子侯侯机于郁林,机怒其迎迟,责云:“须至州当相收拷。”硕子驰使报硕,硕曰:“王郎已坏广州,何可复来破交州也!”乃禁州人不许迎之。府司马杜赞以硕不迎机,率兵讨硕,为硕所败。
硕恐诸侨人为机,于是悉杀其良者,乃自领交址太守。机既为硕所距,遂住郁林。
时杜弘大破桂林贼还,遇机于道,机劝弘取交州。弘素有意,乃执机节曰:“当相与迭持,何可独捉!”机遂以节与之。于是机与弘及温邵、刘沈等并反。
寻而陶侃为广州,到始兴,州人皆谏不可轻进,侃不听。及至州,诸郡县皆已迎机矣。侃先讨温邵、刘沈,皆杀之。机遣牙门屈蓝还州,诈言增粮,密招诱所部,欲以距侃。侃即收蓝斩之,遣督护许高讨机走之,病死于道。高掘出其尸斩首,并杀其二子焉。
机兄矩,字令式。美姿容,每出游,观者盈路。初为南平太守,豫讨陈恢有功,迁广州刺史。将赴职,忽见一人持奏谒矩,自云京兆杜灵之。矩问之,答称:“天上京兆,被使召君为主簿。”矩意甚恶之。至州月余卒。
祖约,字士少,豫州刺史逖之弟也。初以孝廉为成皋令,与逖甚相友爱。永嘉末,随逖过江。元帝称制,引为掾属,与陈留阮孚齐名。后转从事中郎,典选举。
约妻无男而性妒,约亦不敢违忤。尝夜寝于外,忽为人所伤,疑其妻所为,约求去职,帝不听,约便从右司马营东门私出。司直刘隗劾之曰:“约幸荷殊宠,显位选曹,铨衡人物,众所具瞻。当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杜渐防萌,式遏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