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心如荒漠
第193章心如荒漠
胤禛痊愈之后，已是九月初一了。楚颜于九月初二去了胤禩府上。
胤禩自从宗人府转为拘禁府中后，便一直病着。
实际上胤禩早就病了，楚颜去看望的时候，整个八爷府已经一片萧条，破败，下人们大多被遣散或者调往别处了，只剩下几个嬷嬷和两个奴才，没有了一点生的气息。
胤禩的病据说太医已经看过了，病情却一直在加重中，楚颜掀开内室帘子的时候，胤禩正躺在床上，两眼空洞，怔怔的出着神，而太医正在椅上坐着，漫不经心的翻着医书。
楚颜轻咳一声，提步而入。
太医惊的忙着起身，跪下请安道：“下官给怡亲王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楚颜淡淡的叫了起，原本这太医是不必下跪的，但是楚颜的身份特殊，受两朝君王恩宠，所以没人敢不敬。
楚颜轻轻地叫了一声，“胤禩？”
胤禩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像生命复苏了一样，突然转过头来，两眼绽出明亮的色彩，发出依然微弱的声音：“颜儿！你来啦！”
楚颜的泪又掉了下来了，她知道胤禩的生命只有几天了，所以她来了！
轻轻的走到床边坐下，强撑起一抹笑，“胤禩，是我，我专门来看你，你还好吗？”
胤禩使劲儿点点头，挣扎着想坐起身，楚颜见状，忙帮着拿过靠垫扶胤禩坐好，看到胤禩干涩的唇，心下疼痛，便向杵在地上的太医道：“太医，麻烦你叫人泡壶碧螺春过来。”
“福晋，下官奉命看着八爷的病，这走开的话……”太医支吾着暗示着楚颜。
楚颜冷笑道：“太医是不放心我照看八爷吗？太医想想，若不是皇上允许，我能进得了这八爷府吗？”
“这……”
“太医赶紧着去吧，我也渴了，正好和八爷对饮一番。”
“是，福晋。下官马上去办。”太医额头冒出了冷汗，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年头，凡是京官暗里都明白，最不能得罪的女人不是当今皇后娘娘，而是怡亲王福晋！
所以他，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慌忙退下了。
“胤禩！”楚颜转头对上胤禩苍白的脸，心中颤抖，轻声道：“胤禩，你恨我吗？”
“能在这一刻看到颜儿，我觉得好幸福！怎么会恨呢？颜儿，不要内疚，我从未怪过你，这一切即使没有你的存在，也将是定数。”胤禩还是那温柔的笑，还有眼底最深的情意。
胤禩苦笑着，神情恍惚，“我得了天下人的心又有何用？始终得不到皇父的心，所以无论你是否欺骗了我，坐上龙椅的依然是他，而不会是我。”
楚颜痛哭出声，“胤禩，不是这样的，终究是我欺骗了你，这四年来，我一直没脸见你们，九爷说他不恨，你也说不恨，而我却始终无法原谅自己啊！”
“颜儿，不要哭，你知道的，看你哭我的心会更痛，我一直舍不得你流泪的。”胤禩眸中带泪，语带哽咽的道。
楚颜握住胤禩枯瘦的手，放在她的心口之处，颤着音道：“胤禩，还记得吗？这里一直住着你，二十年！”
“记得，这么刻骨铭心的事情，我怎么会忘记？而我一直以为你忘了，以为你的心里只有老十三，而将我早已遗忘了！”胤禩不断的点头，泪水不断的掉落，反手握住楚颜，轻轻的拥入怀中，“颜儿，这一刻我还能这样抱着你，我真的好幸福，好开心……”
“胤禩，谢谢你这样的爱过我，谢谢你……”楚颜哽咽着无法说下去，心中的堤再次塌了，悲伤像锁一样锁住了她的心。
敲门声起，楚颜起身开了门，太医和一个嬷嬷端来了茶还有药。
“福晋，阿其那该喝药了！”太医躬身道。
楚颜眉睫一挑，冷笑道：“阿其那是谁？我怎么没听过？”
“福晋，八爷自改其名……”太医解释的话语在看到楚颜不善的脸色后，停下不敢往下说了。
“呵呵，这名儿挺好听的，赶明儿太医也叫成这名儿吧！”楚颜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太医看。
那太医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了，磕头道：“福晋，下官说错了，是八爷该喝药了！请福晋恕罪！”
楚颜淡然一笑，“太医请起，我跟你开玩笑呢，太医可别当真啊！”
“是是是，下官明白。下官先侍候八爷服药！”
太医站起身，端了药向胤禩走去，“八爷请喝药！”
胤禩盯着药碗看了有一分钟，轻轻一笑，欲接过药碗，被楚颜抢先夺过，似疑惑的问道：“太医，这是些什么药啊？怎么八爷吃了不见好呢？”
太医腿一软，忙回道：“回福晋，这是专门针对八爷病情所下的药。”
楚颜也轻轻笑了，“那这药还是让我先尝尝吧！”
说完便将药送至自己嘴旁，那太医又“扑通”一声跪下了，“福晋千万不要啊！福晋无病，乱吃药，恐会出事的！”
楚颜冷笑一声，将那碗药“当”的一声，摔于地上，然后厉声喊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太医和嬷嬷汗流浃背的出去了，屋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楚颜喘息着蹲下身子，将头深深的埋入腿间，颤抖不已。心在哭，胤禛，你为何要这么不择手段？你已经得到了天下，还不够吗？为何非要赶尽杀绝呢？恩恩怨怨为何非要以这样决绝的方式来了结？
“颜儿，不要为我难过，生死有命，我已经看的很开了！多活一日，不过是多痛苦一日，活着未必比死了的好！”胤禩平静的说着，淡若死水的眸子只有在看向楚颜时，才漾起波澜。
楚颜站起身，脸色同样苍白的厉害，步履沉重走到胤禩身边，重新抱紧，“胤禩，若你今天坐到他这个位置上，你会怎么对待他？”
胤禩没有迟疑，直接回道：“会和他一样，绝不留活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谁都懂。”
楚颜紧紧的闭上眼睛，心如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