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阴魂不散的项目

订金或说保证金的事，是托马斯先提的。紧接着那个祝贺的握手之后。十万欧元的价码，是杰克提的，在那个握手过后一个星期。也是周末。

托马斯先说没问题，又说要报告、评估，才能确定。

对欧洲人的办事效率，杰克一向嗤之以鼻。

但这时候，他更希望他们效率低、没效率。

因为那样，他就有机会“无痛”地摆脱这个太过抽象并且怎么想怎么不踏实的项目。

十万欧元，当时折合人民币差不多九十万，折合美元差不多十二万，相当于杰克私下做项目经理拿过的最高佣金的两倍。算上汇率变化，两倍都还不止！

开天价，是儒雅而高贵的拒绝。这在杰克熟悉的世界里，属于信条级法则。

开天价，人家居然答应了，即便在杰克熟悉的世界里，于绝大多数人来讲，也是面临骑虎难下的尴尬，最后只好选择不得不从。

可杰克不属于绝大多数。绝大多数，现在混得最好的，也就是向他汇报那个层级，更多的要么还在底层、次底层，要么干脆出局、沦落到任人唯亲的国内私企当经济基础。

他是绝大多数以外的极少数，是精英、佼佼者。

精英、佼佼者，应该值钱、值大钱！

你托马斯答应天价，而又不给足已知条件；我就可以点到为止甚至什么都不做，到时候说责任在你们，再说我就是这么贵，是你们选的我！

以他对欧洲人效率的认识，熬到得说这些的时候，托马斯他们攥着他的那点儿短儿，应该已经时过境迁了。至少，美国方面的形势，特别是跟欧盟的贸易关系这块儿，会发生有利于时过境迁的变化。对此，他信心满满。

欧洲人的效率果然不堪——十万欧元到账后两三个月，托马斯都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转过年、旧历春节都快到了，才来了个意味含混的消息。

那是一封电子邮件，简单的英语问候中，插了个图标，点开，是托马斯用中文写给杰克的“私房话”：我知道，等待很难熬，并且能体会你对项目的困惑。所以，尽管我很有信心，但并没有权利要求你也一样。查查这个链接涉及的人物吧。这对你，会比较容易……

那个链接，就是关于邱子方的。

同样的链接，后来间或着由发来过三次，都被杰克以“有难度，在想办法，给我时间”轻易搪塞了。

难度真的也是存在——仅从那个链接相关的信息看，邱子方跟杰克的社会性交集，就俩——都是中国人，和，同在江海市。

中国人有十好几亿呢！江海市的人口也过千万！

想了解根本如同在平行的另一世界里的邱子方，跟大海捞针差不了多少。

杰克从不干大海捞针的事儿。他甚至都不让视作蝼蚁的底层员工去干那样的事儿。

因为他等不起！

更因为，那样的事儿，太容易给人偷懒和抵赖的机会！

所以，当然，他选择找借口和不断找借口，直拖到欧洲人托马斯等不起、放弃。

那时，他还会想，那十万欧元大不了吐出来，他承认自己无能，最多再承诺个日后有力所能及的机会一定尽力什么的，就算摆脱。

他肯当缩头乌龟。

他深知，逞强，绝不是真正的强，绝对是作死的节奏。

尽管，在业内和猎头界，他以强势著称。但实际上，他比谁都更明白“示弱”的妙用。

相比示弱、当缩头乌龟，吐出十万欧元，令他遗憾、不甘得多！

机缘巧合，他发现了云笑菲，并且很快通过早年有过暗地配合的云笑菲老板的老板，惊悉这个性感小美人跟邱子方的恋人关系。

这让他看到十万欧元“落袋为安”的希望。

私人沟通加猎头操作，很容易就把跟他们相比基本算社会认知等于零的云笑菲，弄到了自己麾下。

本来，他想用绅士一点儿、隔阂一点儿的方式，搞定云笑菲。

可面对女性，特别是年轻女性，他实在不会其他的接近方式。

再加上云笑菲挺美、挺勾人，一个回合不到，他就回归本色，展开了男女攻势。

云笑菲的主动和在那事上的渴望与狂野，在这个游戏中，是意外收获。

按杰克的习惯，这种意外收获，被称为“附加值”。

有一度，就是云笑菲要接手机被他粗暴夺了、随手丢开好像掉到地上的那一刻，他想过长期拥有这个女人。

当然，不是领证结婚过日子的那种拥有，而是……

没想出来，他就不会想了——男人，总还是要有一两件专心去做的事情吧。

那件事，他一般都做的很专心。

跟云笑菲做那件事，他专心到真的有点儿不会思考了，专心到差点儿忘了例行接收托马斯的电邮。

大概还存着长期拥有云笑菲的念头吧，他不想让云笑菲丝毫察觉自己对邱子方的关注。

所以，确信云笑菲离开、基本确信她短时间内不会去而复返，之后，他才打开那个一长串乱码权作名称的加密邮箱。

他不期待读到什么新信息，不管是利好的还是利空的。

身上残留着云笑菲的气味、温度、吻痕、体液的他，很想告诉对方：你们交代给我的任务，是missionimpossible，希望……

希望什么？

终止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