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壁画

乔楚步步走近钱丽雯，不动声色收卷起栓着俩人的绳子。“因为这个名字——死亡谷。”

说话间，他已经到了钱丽雯面前，绳子也卷到了没法再卷的程度。

“名字怎么了？”

钱丽雯躲闪着不让乔楚摘下她肘间的绳头。

“走这么深了，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吗。说不定，是谁故弄玄虚，吓唬人，就起了这么个名儿。为的是让人不敢进。说明里面真有什么得死死护着的东西，兴许就是你——”

“我那个先放一边儿。眼下要紧的是安全。张姐的安全，你的安全。张姐现在咱不掌握。但是你——我刚刚忽然想到，死亡谷，这名字，透着现代味儿，还能咂摸出点儿洋味儿，不应该是古代流传下来的。”

“我就说是……”钱丽雯琢磨一下，很肯定地说：“就是往这里弄水泥的人起的名儿！就是想吓唬——”

“未必是吓唬。”

乔楚暂时放弃从钱丽雯肘间摘下绳头。

“早先，刚入手研究那阵儿，这名字，我还真没琢磨透。现在，就刚刚，忽然一下子明白了——像你说的，这名儿，九成九是近现代有人给起的，跟水泥一样，带着洋味儿。他们发现了这个山谷，开凿或者加工了这条隧道，然后——”

“然后就进去了，把你要找的东西拿走了！”

“再然后，就死了！”

钱丽雯被乔楚这句话惊住。

乔楚的声音再度传来时，在她听着，又如同坠入了另外的时空。

“就像传说中古埃及法老的诅咒，不管他们，也许是一拨人，弄这隧道的；也可能前面有一拨人，弄了这隧道，后面又有一拨人……也没准儿不止，好几拨、很多很多拨……”

钱丽雯缓缓倒退。乔楚手里卷着的绳子，无声地随着她的倒退一圈圈放开。

“凡是沾了谷里什么东西的人，都死了。他们可能互不搭界，唯一共同点，就是……”

“那你还——”钱丽雯觉得，是在跟另一个平行空间里不确定的对象说话。

“真那样，我倒希望扑空。至少，还能活着。”

说着说着，乔楚忽然猛醒般用力摆动身体、晃晃脑袋。

“先不管那些个。说安全问题——这谷里，加上这隧洞，肯定有妖儿！”

“不能吧。咱都进来这么深了，什么恐怖的东西都没——”

“这才是最恐怖的，我的妹妹！”

俩人都不说话了。静静听着“我的妹妹”微弱、含糊的回声。

“走！”

沉吟良久后，钱丽雯爆发般说出一个字，随即利落地放绳子。

乔楚意识到她在放绳子，一把捏住。

“走！”

钱丽雯说的坚决，手里跟乔楚较劲。

“咱一定得找着张姐！说好了一起出生入死！你放心，我决不帮倒忙！俩人怎么也比一人强！那话怎么说来着，好汉……群众……”

乔楚下意识接话：“一个好汉三个帮，相信群众相信党。”

“对！”

“对什么对啊！”

“就是！”钱丽雯这俩字儿说的，明显带出小女生撒娇的味道。

“来都来了，一定要找着人！除非，到最后也没找着。”

“怎么叫到最后？哪儿算最后？”乔楚依然不肯松开绳子。

钱丽雯仍坚决地要扯开绳子。“反正不管怎么着，我不跟你分开！”话出口，似乎哪儿不对。但就是这个“哪儿不对”的毫厘感触，让钱丽雯觉得，又回到了熟悉的、有乔楚在近前的时空。

“不怕？”

“怕！怕撇下你，撇下你们！不是不是，是怕你撇下我，你们……只要不分开，我保证，什么都听你的！”

乔楚深深呼吸，缓缓点头，松了绳子。

接下来一段路，俩人都开了矿灯和手电，保持着约定距离，一前一后缓步走，谁都没出声，心里都翻腾着“挑战死亡”的兴奋。

乔楚想：这丫头，或许是天生的冒险家。早几年遇上，说不准还真是好搭档。

钱丽雯想：不管怎样，一定要看个究竟。哪儿那么容易就死啊！人的生命，其实很坚韧；死亡，永远都只是偶尔得逞的恐吓。

壁画，就在他们带着思考的脚步中，出现在了手电和矿灯狭窄的照射中。

乔楚停下，钱丽雯跟着停下。

乔楚让钱丽雯打着手电照着墙，自己掖起手电，摸出张晓清的手机，指示钱丽雯缓缓移动光亮，一点点对照着看。

“怎么会？”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怎么了？”钱丽雯也盯着墙。

“明显的春秋吴地风格，怎么会刻在水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