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互不相识的隔空感应
“这什么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钱丽雯往回整理张晓清衣物。“噢，就是……”乔楚好像有点儿异样。在钱丽雯眼里，属于心不在焉。
但其实不是。
而是——就在前一刻，他说“张姐，跟那身古装，一起失踪了”的时候，莫名突然眩晕了一下。虽只有一霎那，可却着实让他心惊。
那种感觉，对一向健康、烟酒不沾、更绝无其他“不良嗜好”的他来讲，完全陌生！
就便是在盗墓贼的“前世”，置身于几乎“无氧”的封闭环境里，都没有过这种感受。
就好像，瞬间里，精气神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抽走或者完全封闭了！
当时，甚至后来，他都不知道，就在那从未体验过的眩晕的一刻，百多公里外江海市城乡结合部一间破败仓库里，有个素不相识的叫作姬汀香的女人，也跟他一样，眩晕了一下。
那时，姬汀香刚好看见云笑菲——蜷缩在败仓库阴暗角落，一身肮脏、昏睡如死的云笑菲。“笑菲”的呼唤才出口，她就眩晕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她好像洞悉到古怪，但当时，眼里只有云笑菲。
云笑菲穿着从医院跑出去时候的那件白大褂。
白大褂是从观察室门后面随便摘来的，并不合身。
除了白大褂，云笑菲什么都没穿。一双赤脚，跑得破烂兮兮，大大小小无数疮口，大都感染流脓。白大褂被屎尿经血和尘灰涂染得一塌糊涂，肩部以下，根本已看不出本色。粘着屎尿经血的腿和破疮流脓的脚上，已经有小小白蛆在蠕动。整个人散发着恶臭。要不是还有气息，简直就会被直接当作死去多时的尸体！
啪哒，姬汀香的手包，掉落在破败仓库的地上。厚厚的灰黑色尘灰，被激起，拂过遍地碎玻璃、生锈的各式大小钉子、破碎木板木条木头渣儿、陈旧的食品包装纸包装袋，还有干涸了的大便、使用过的卫生纸和避孕套……
姬汀香噗嗵跪倒在那样的地上，“笑菲，这是怎么了！”
她跪行着扑近云笑菲，泪水涟涟，洁净精致而古怪的丝绸质宽大袍式衣服，沾满肮脏。
“好傻啊你。天塌下来，也犯不着这样作践自己啊！”
姬汀香啜泣着，呢喃着，搂起不省人事、形同死人的云笑菲，深深入怀，缓缓搂住。
“真怪！”百多公里外邻省静谧小旅店“女生宿舍”里，似乎缓过神来的乔楚，有点儿自嘲地跟凑到近前关切看他的钱丽雯说。
“就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子事儿，猛一下子恍惚了，挨了闷棍似的。”
他本不想解释，可“出神”时间有点儿长，又临着张晓清什么都留下独独带着那身古装离奇失踪的焦虑与怪诞，他觉得，还是得解释一下，免得让钱丽雯更惶惧。可又不能说从没感觉过什么的，还得用能让人理解的方式形容。
“当然了，你肯定没挨过闷棍。反正就是那样——不疼，就是晕。脑仁儿错位了似的。就那么一下子，好像看见，有个女的，穿古装，背影，蹲着还是跪着说不清，怀里搂个人，好像也是女的，长头发，周围模模糊糊、灰不喇唧的……”
“别跟我说是灵异事件啊！”钱丽雯有点儿发虚，听都听得出来。
“不是不是。不是灵异，是——应该说幻觉吧。一下儿就晃过去了。可脑袋瓜子还嗡嗡了一会儿，满眼里还都是模模糊糊、灰不喇唧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自嘲地笑笑，挺用力的拍拍小平头的脑袋顶，“现在没事儿了。大概也是让张姐这事儿吓的。其实我胆儿挺小的。”
钱丽雯撇嘴，退开因关切离他很近的身子，甩下个嗔怪的白眼。
“我记得，刚刚说，张姐，跟那身古装，一起失踪，你觉得这话有毛病是吧？”
钱丽雯明显是想说什么，但并没说，只是点点头。
“两种情况——要么，是张姐带着那身古装走的；要不然，就是她穿着……”
钱丽雯听到这儿，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又扎进张晓清衣物里翻找。
一分钟后，她告诉乔楚：除非她记错了，或者张晓清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衣物；都不是的话，就是张晓清穿着那身古装走的。
“没别的衣服。”她说。强调：“空心穿着，内衣内裤都应该没……袜子应该也没穿，还有鞋，运动鞋在，拖鞋没了。”
“就是说，她光脚穿拖鞋，然后光身儿套着古装——”
“应该是。”
“那就是中招了！”乔楚说的很肯定。
钱丽雯不由得浑身颤栗一下。
她之所以颤栗，是因为自己的推想：张晓清，她和乔楚共同相处经日，她更与之同屋同寝的旅伴，知性的白领，空心穿着谁看了都会觉得奇怪的古装，赤脚穿着洗澡睡觉用的拖鞋，留下所有东西和“遗言”，消失了……
那不应该是要去自杀！
别说张晓清这种来自高度文明地方、有着体面的工作和身份、生活上挺讲究的大都市知识女性，就是几百年前的乡野村妇，像那样会留下遗言的自杀，都会穿戴整齐，弄不好都得把自己打扮得跟新娘子似的，才……
她想问乔楚：“中的什么招儿啊？”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一时间，张晓清之前一系列让人迷惑不解的反常，以及那其中衍射出的诡异的色情意味，过电影似的，从她脑海掠过。继而，她想到一种不情愿承认而又挥之不去的可能——张晓清，是去赴约！那种只需要一层衣服遮羞、得露着赤脚的约！而且，一去不回！
“老乔——”她失声惊呼。
乔楚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手势迅速制止她说下去。
“不是。你想的那个，应该不是。”说罢，不由分说奔门外，迅疾交代：“张姐的东西，还是不要动，抓紧整理，做好最严酷野外生存准备。十分钟，一刻钟吧，一刻钟后，咱出发！”
“去哪儿找？”她追着乔楚已经出门的身影问。
“先去那儿！”乔楚是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门随即嘭地关死。
钱丽雯知道“那儿”是指什么地方，马上开动。
先一步，她要避开张晓清的东西，所以就把自己全套家什，一股脑往房门那边抱。
突然，她凝住，抱着一干家什，怔怔回望。
眼中都是张晓清的东西，独独不见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