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对垒合谋【上】

那就好？

姬汀香说出的这三个字，是否就表示“同意”了“合作”？

还是仅仅是在说，对董佳这个“官家人”，还算放心？又或者——什么都不代表？

没人敢问。

高璟小心翼翼起身，静悄悄挪到垂头不语、似入定又像在沉思什么的姬汀香身旁，递上一支marlboro香烟。姬汀香接了，但摆手谢绝点火，就那么擎着，举到眼前细细看。好像那小小的、再平常不过的香烟，有什么亟待甄别的玄机。

良久，她淡淡问：“我可以知道，那是什么任务么？”问的时候，仍盯着香烟。

“我们要做的，其实很简单——”

在江海市黑道“无冕之王”、江湖人称“皇甫大佬”的皇甫合金碧辉煌的“别院”大会客厅里，油光水滑、一派欧洲“新绅士”气度的托马斯，拿着很谦卑的姿态，跟两个乒乓球台首尾接起来那么大的红木长桌对面的皇甫大佬，正式开启了“商务谈判”。

“当然——”面对皇甫合阴沉的神色，托马斯决定暂时把自己的诉求排在后面，殷切语气道：“对于庄先生的不幸，至少，我和我的伙伴，会尽最大努力，给您一个交代。”

庄亚杰及其三名贴身手下的尸体，事发当天稍晚就被发现。

因为案发现场处于江海市紧邻的省最边缘的“盲区地带”，加上第一时间就确定了所有人员均已死亡，再加上最先出警的邻省派出所民警不能判定到底是事故还是谋杀，差不多扯了两昼夜，案子才以“疑似特大杀人灭迹”名头，“挂”到了江海市公安局刑侦处。

要不是被毁车辆挂的江海市牌照仍清晰可辨，恐怕，还会再过些时候，案子才会到江海市。

确认死者之一是庄亚杰之后，江海市公安口，才对这个案件重视起来。那位“主操整倒”全卫国的、主管刑侦的副局长，拐了好几道弯儿，跟皇甫合通上了电话，挺不耐烦地说：“侬瓦它啦，接二连三出人命，还要不要混啦！”

得知是庄亚杰无缘无故丢了命，皇甫合压住惊愕，很淡定、很礼貌地“回怼”副局长：“庄亚杰关我啥事情，局长大人这样拉扯，我皇甫可担待不住哦！”

数日后，面对托马斯的殷勤，他也淡然给出差不多的反应——“庄亚杰跟我没啥关系。不好把我跟他往一起扯的。”

碰到这个钉子，作为“同道中人”，托马斯多少有预判——所有“洗白”或“意图洗白”的黑道头领，都不愿意太多人一如既往关注其与仍混黑道的“伙伴”之间的关联。至少，他们不愿意这样的关注，被明确讲出来，尤其是在那么长的桌上“谈判”的时候。

对托马斯来讲，皇甫合刻意要与庄亚杰“切割开”，反倒“利好”——之前，不管怎么，他都请庄亚杰帮过忙，不仅尚存诸如“尾款”之类“未尽事宜”，而且，似乎，时间上讲，如不能确信庄亚杰等四人“遇难”跟他所请的“帮忙”毫无关系，就还得要背负某些“道义”性质的责任，比如：复仇，或者，为复仇出力。

可是，无论“尾款”还是“复仇”，都得针对“苦主”。

在托马斯看来，庄亚杰之死的“苦主”，就只有皇甫合。

换句话说，如果皇甫合不“出任”这个苦主，就如他现实所表现的那样，“尾款”也好，“复仇”也罢，就都……不说“一笔勾销”，怎么也会是“趋向淡化”吧！

这么觉着，托马斯就显出轻松模样，很礼貌地起身，冲皇甫合微微鞠躬，很绅士地重新坐定，从容道：“也好，我们就完全开始新的合作。”

“合作？”皇甫合微蹙眉，倏而变出明显带狡黠意味的笑，说：“我还以为，只是帮忙呢。”

“当然，也需要您的帮助。”

“说说看。”

“找……一个人。”

“那个叫乔楚的？”

皇甫合主动提到乔楚，铁定说明，之前一切，他都了如指掌。

托马斯心里又松一环，觉得有机会把其实完全是“接续”的事情，往“新项目”方向谈。

这么想着，他暗地告诫自己：不要太容易就顺应对方的话题。于是，他语焉不详地“哦”一声，似是要说什么，可并没说出第二个字，还在拖长了的“哦”声中，若有若无摇了摇头。

“啊？”皇甫合这一声，像是诘问，又仿佛藏着一丝好奇之类的意味。

不等托马斯做出任何反应，他紧接着就起身，说：“带你见个新朋友。”

托马斯机械地跟着起身，满脑子懵圈。

得知庄亚杰那伙人已被姬汀香“处死”，乔楚骇然。骇然中，又掺着几分轻快。

“到底是两千好几百岁的老奶奶，敢干！脆生！！”这是他的心声。嘴上，他说：“这不得招来麻烦哪！”是冲着姬汀香说的。

姬汀香飞瞥高璟一眼，挺郑重地冲乔楚点了点头，语气却轻描淡写——“或许吧。”

高璟及时接过话头说：“麻烦肯定免不了。怎么说也是人命。不过，再怎么麻烦，也砸不到咱头上。”话音刚落，董佳和杨秀的脑海里，同时蹦出三个字——为什么。

可她们谁都没说出口。

说话的是乔楚。

他说：“那就好办了。”

皇甫合豪华“别院”的“空中花园”里，托马斯死死盯着皇甫合引见的“新朋友”，好一阵没说出话来。

皇甫合交替看托马斯和几乎同样神情的“新朋友”，嘀咕般说：“怎么？认识的？”

俩人都没理会他的提问。

托马斯反应稍快，目光从对方戴着黑手套并古怪支棱着的右手移开，绽放出灿烂笑容，大展双臂，疾步奔过去，满带欣喜地招呼：“嗨杰克，好久不见！”

“我去打听。”邱子方家，杨秀自告奋勇要去探查庄亚杰等四人的“死案”的“麻烦”，是否真如师父高璟料定的那样，不会砸到他们这个“团队”的头上。

本身来讲，她是相信师父的。但一则，四条人命，事儿过于大了些。再则，四条人命，不是普通“角色”。三也是，很重要的，要让不怎么踏实的姬汀香和肯定不踏实的董佳“放心”。

她告诉众人，之前在这里照顾云笑菲，曾经跟公安局的“小薛姐姐”通过几次电话，没什么正经内容，基本是年轻姑娘之间的“闲话”——小薛姐姐，当下闲的很。

这等于是在说，无论忙还是闲，小薛，公安局的，都已经跟她处成了“闺蜜”，至少也是朝闺蜜方向发展。

她还有一个担当这项任务的理由，就是她说得一口地道的江海市方言，跟“外人”接触起来，更方便。

“那就行动。”高璟一言拍板，等于支持徒弟的动议。还很有指示性地看了一眼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