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合作基础

因为姬汀香说要照顾云笑菲，顺便等不知所踪的邱子方，那场被高璟和乔楚不约而同暗自定义成“历史性会晤”的见面，就约在了邱子方家。高璟、乔楚、董佳、杨秀，把邱子方家小小客厅占得很满。

姬汀香没让他们看卧室里静养的云笑菲，说病人现在的状态接近植物人，什么感知都没有，至少听不懂也记不住客厅传过去的话。

这等于提醒客厅里四位来客：我们在这里所谈的一切，都不能也不应该让更多人知道。

四人几乎同时理解了这层意思。

董佳刚想说点儿什么，乔楚抢先开口问姬汀香：“这就是邱子方老师的家？”

这问的是废话。

因为早在来之前，高璟就说得很清楚了。

因此，董佳多少有点儿纳闷地瞥乔楚一眼。

高璟则不动声色地看住姬汀香，似乎在等答案。

杨秀瞥见师父的样子，也跟着学。

姬汀香很温暖地冲杨秀笑笑，转向乔楚问：“伤好了？”

乔楚赶快答：“早好了。”

显然，他还想再说点儿什么。从神情看，似乎是想借着腿上的枪伤展开话题。

可姬汀香没给他机会，环顾四下，倏而把话头拉到邱子方身上。

邱子方失踪多日。姬汀香不止一次地变换声音、以不同身份，向其工作单位询问，得知他既没请假，也没交代去向。

这情况，放在讲求效益的单位，再是不像他那么受领导重视的员工，恐怕早除名了。

而事实上，单位不仅对他没有任何处分，而且还正常计发工资，甚至还准备以单位名义在报刊上登载寻人启事，让姬汀香以“警局有熟人，先托着找找，实在找不着再说”给拦下了。当时假借的身份，是语焉不详、蕴含丰富歧义的“女朋友”……

姬汀香从权作书房的次卧拿来一摞本册，摊开在茶几上，让几人看。

高璟认出，那其中有两个，是邱子方给他看过的，是《化外女鉴》涂改页的影印件，上面还带着邱子方的铅笔批注。另几个他没见过的，是用圆珠笔、钢笔、签字笔凌乱潦草写就的，不细看，真难认出内容。

姬汀香说，这些都是邱子方关于《化外女鉴》出现涂改地方的分析、相关资料摘抄以及对早前“不朽的花”之说和近期关于红秋千和她本人的猜测臆想。

比比划划、指指点点间，她对高璟说：“子方猜得跟你差不多。只不过远不如你那么笃信，但也算有条理。”蓦地，她转向乔楚，问：“不朽的花，你也知道吧？”

乔楚正专心看邱子方笔记，闻言僵住一下，缓缓抬头看住姬汀香，顿了顿，点头，又看笔记，马上又抬眼看姬汀香；如是几番，最后再把目光定在姬汀香脸上时，眼里充满敬畏和讶异。

姬汀香莞尔一笑道：“看到那里了是吧。”不容乔楚作答，她就又低低地说：“他猜对了。”

“我——”乔楚差点儿习惯性说出“我去”，可只说出“我”字，就止住了。

董佳在他发出“我”字时，似乎预感到什么，急忙投去意在制止的眼神，见他忍住没吐脏口儿，放心地松口气，有点儿心虚的看一眼姬汀香，正遇姬汀香灼灼目光，顿时心慌，勉强挤出个笑。

姬汀香笑吟吟问：“你是官家人，对吧？”她不在意董佳错愕的神情，也不等董佳应答，指指乔楚说：“他说什么都不要，是为帮你吧？”

此问一出，在座四位知情的来客都瞬间集中关注过来，也都不约而同紧张起来。

乔楚说过，什么都不想管姬汀香要。

乔楚也说过，要帮着董佳“把任务结了”。

姬汀香能知道这些，不奇怪——或者猜测，或者听高璟提到。

可她这个问法，却把两个情况以因果的方式连带了起来，很显刁钻。

而且，不是问的别人，而是直问身为“官家人”的董佳，就更……更什么？

他们谁也不能一下子想明白。

能明白的是，这一问之下，董佳就成了“谈判”的核心、主导。

结合前面“在这里所谈的一切，都不能也不应该让更多人知道”的暗示，就等于把“保密责任”，全都压在虽是“官家”身份可的确此时此刻只是小姑娘一枚的董佳身上！

高璟第一个做出反应，可只是动了动身体，就被姬汀香飞速一瞟定住。

所有他们四人，都看见了那飞速的一瞟。

董佳很想再看看同伴们，可终于忍住，直视姬汀香，鼓足勇气道：“要什么不要什么，都是他的事。但是在我的任务里，肯定不允许要这要那。这是合作的基础。”

合作的基础？

董佳这话，可以说也很刁钻——不要东西，是“合作基础”，似乎容易理解。

不容易理解的是，“不要东西”，是谁跟谁的合作基础？

是董佳跟乔楚？

是“官家”跟“民间”？

还是董佳为代表的这四个人跟她姬汀香？

姬汀香叨咕着“合作基础”四个字，伸手管正掏烟的高璟要烟。

待到香烟点燃，叨咕的内容，由“合作基础”，变成了“合作”。

目光缓缓从高璟到杨秀，再到高璟另一侧的乔楚，最后到乔楚另一侧的董佳，舒缓地吐出一口烟，淡然道：“那是你们的事。”

董佳乔楚似乎同时想说话，高璟姬汀香同时冲他们做制止手势。

乔楚董佳同时收势，一个看高璟，一个看姬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