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愤怒【下】
旁边楼，就是邱子方家所在的那栋楼。从那栋楼楼顶呼地飞出小区围墙的“人一样大的一只鸟”，是穿着袍式长衣的姬汀香。
事情发生得实在出乎想象，也实在太快。
不然，老眼昏花的阿婆，也许会看得更清楚些，跟老伙伴说嘴的底气，也会更足些。
在邱子方家门口看见杨秀的那一刻起，姬汀香就料定，高璟会等在她离开的必经之路上。
她知道高璟的好心，也知道高璟的聪明。
所以，她料定，高璟必然已经嗅到她所面临的麻烦，也必然会倾力相帮。
但在这事上，她不想接受帮助，尤其不想接受高璟的帮助。
因为，她愤怒了。
她的愤怒，是因为顾由被绑架、被折磨、被威胁。
顾由不该承受那些。
她不知道，或者说不愿意去揣测，高璟会否跟她见解一致。
她不想去争辩、去解释、去说服。
愤怒之下，那些都没有意义，至少也是缺乏意义。
所以，她想避开高璟，并且成功了。
只不过，她未曾设想，高璟是想悄然跟踪、伺机襄助，而不似以往那样，热情洋溢地面对面；也不曾想见，高璟居然会扮成机车嬉皮。
她很快到达跟绑架顾由的那帮人约定的市中心某商业广场，手机联络，对方让换地方，她要求先释放顾由，电话里马上传来顾由拼命压抑却还是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请不要——”她言语里带着乞求意味，也含着不易被察觉的怒意。
很显然，对方更接收了那乞求意味，或者毫不在意那一点点隐含着、仿佛不想让他们察觉的怒意。
“如果还有问题——”庄亚杰的声音出现在手机里，带着淫邪和阴森，“你可以报警。”说得似乎有恃无恐。还补充：“试试看。”
“请不要这样……”姬汀香话说得已近乎哀求。“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哀求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多少别扭。
如果让托马斯听见，也许会意识到这别扭中蕴含着的某种需要特别关注的隐晦意味。
如果乔楚听见，也许会在心里问一句“这tm到底谁给谁做局哪”。
如果高璟听见，也许马上会意识到，这话里，蕴含着令人感觉森冷的复杂意味。
可在江海市黑道二爷庄亚杰听来，却觉得：这娘儿们有什么见不得光。
紧接着的反应便是：既如此，更不妨好好玩她一把，享受够了，再把她交给老外。
事实上，从听到姬汀香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第一时间起，庄二爷就心旌荡漾了。
“那就照我讲的做！别耍花样！”自觉不自觉地，这放狠的话，却也让他说得带出了几分猫捉老鼠般的“柔情”。
甚至，挂断电话，他还问顾由：“你们这位香姐，多大年龄？长得漂不漂亮啦？”
顾由踟蹰着要不要作答，脑子里焦急思忖着要答的话该怎么答，一副呆愣愣的模样。
庄亚杰看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狼狈相，轻蔑一笑，抬手作势又要打。
顾由吓得惊叫、退缩，刚要说话，庄亚杰手机响了，是姬汀香的来电。
“我已经按你指示的在去的路上了。很快能到。”姬汀香温婉、平和的声音，让庄亚杰愈发心里毛躁。“我想和顾由讲几句，你可以听。”
“我不听！”庄亚杰很拿大地把手机贴在顾由耳边。
“听我讲，不要应声——”姬汀香似乎看得见似情景的在电话里说。
顾由愣愣点头。
“听他们的，不要找苦头吃。我会让他们放掉你。记着，一定不要报警。不要同任何人讲这个事情。你受的委屈，我自会担待……”
半分钟后，庄亚杰得知了姬汀香交代顾由的话，虽也小小诧异了一下，但随即就被自信挤压式填充了。再看顾由的怂样，更信实了自己的“威力”。
若非这份江湖自信，庄二爷或许不会拿大地把顾由提前“释放”到红秋千门前，将其交给把守在那儿的仨喽啰“再看管一会儿”，苦寻无路、只能潜到红秋千附近守望的高璟，也就不会那么容易就捕捉到他们的行踪。
顾由一身伤，跌跌撞撞地被那仨喽啰推搡着玩儿，根本也注意不到周边；就算注意到，十有八九也认不出扮成机车嬉皮的高璟。
苦苦支持了大约半小时，那仨当中的一个接了个手机，嗯嗯啊啊一阵，把顾由的手机还给了他，招呼俩同伙走了。
顾由拿到手机，一头钻进早没了人、门脸破损的红秋千，刚一开机，就接到姬汀香来电，问他现在是否自由了。
顾由知道，此时，姬汀香已落入虎口，很担心地问她怎么样。姬汀香说很好，让他赶紧去医院疗伤，红秋千的事暂时放放，等她回去再说。
当时，姬汀香就坐在那辆悍马车里，被夹在脖子做了包扎的黑大汉和另一个浑身肌肉、一脸凶相、露着的地方布满纹身的汉子中间，处于坐副驾的庄亚杰淫腻的注视下。
她冲庄亚杰妩媚一笑，从容对手机说：“记住我的话，不要同任何人讲这个事情，就当没发生，一切都是我来担待。”
她发现，身边两个家伙已出现难以自持的生理反应，不动声色地又冲几乎是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庄亚杰笑笑，以近乎曼妙的动作挂机，轻轻捋开袍式长衣腰际，只在文学作品和古画中存在的“胜雪”的肌肤闪出一线，似是要把手机藏进里面。
庄亚杰忽然冲她伸手，眼睛死盯着那露出一线的胜雪肌肤。
“干嘛？”她怔怔看着庄亚杰，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走光”。
庄亚杰盯着她腰际的目光已近乎迷离，嘴里说：“手机先替你保管一下，大家好办事。”
这话的字面意思，在挟持与被挟持情境下，本是没问题的，甚至都可以说——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