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低级思维
高璟一早就想到，如果那帮捣乱红秋千的人是冲乔楚来，十有八九会在附近留眼线，就故意大大咧咧跟顾由在红秋千临街的门前比比划划侃侃而谈，过后还特意走出老远买了包烟，又七拐八绕找到一家大型超市，买了些一看就是给病人、伤者进补的东西。进大超市前，他已经认准了至少三个跟踪者。
虽然不是警察，但二十多年跟警察泡在一块儿，相比黑道马仔，高璟绝对是专业人士，想甩开几个明显挂相的家伙的跟踪，易如反掌。
但他并不想甩掉他们。
正相反，他想更让他们注意。
甚至，通过购物，他还在提示对方：自己跟受伤的人有关系。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红秋千和姬汀香摆脱不应有的麻烦。
至于会不会因而暴露乔楚，作为专业人士，高璟心里有数——只要对方不是专家，甩开、故布疑阵、甩开加故布疑阵，都手到擒来。
终极目标，是令对方影响幕后的托马斯，使其通过他留下的线索，主动接近乔楚。
但是——他错了。
对当前几个跟踪者来讲，这番思谋，有点儿复杂了。
思谋本身没问题。
问题出在高估了对手。
乔楚坠楼“消失”后，托马斯第一时间意识到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因而马上对乔楚如何被救、被谁救，大感起兴趣。
从他的角度，肯定愿意继续跟乔楚合作，只不过要妥善解决杰克的问题。
动枪，并不是计划内的标准动作。
动枪导致无关人员被流弹击中死亡，更大出意料。
当然，最出乎意料的，还是乔楚居然坠楼！
对于乔楚坠楼后旋即消失而竟一丝痕迹都没留下，被重金雇佣的庄二爷及其爪牙，基于惯有的低级思维，很简单地就认定那是“见鬼”、“耍把戏”。
他们才不关心到底怎么回事呢。
重要的是钱！
老外的佣金。给老外开枪擦屁股的追加费用。
本来，按皇甫大佬意思，公安大肆铺排调查枪击的形势下，什么都别干，全体钻洞，老外的钱宁可不挣。
皇甫合甚至在给庄亚杰去手机讲这番意思的时候附带说：“真要等这笔进项开饭，自家里先周转，没风险的。”
可一直想坐黑道第一把交椅的庄亚杰，心底里并不买皇甫大佬的账，随便应付两句了事，转头跟托马斯重新讲价。
托马斯很奉承了庄二爷一通，满口答应对方的漫天要价，甚至说不用再找乔楚，只要查出救走乔楚的线索，再找到相关的人。
庄亚杰的低级思维里，还满是“见鬼”、“耍把戏”，就说托马斯虚应、没诚意。
托马斯很郑重地告诉他：事情本身的确不可思议。而正因为这样的不可思议，真相才蕴含价值。乔楚不是平凡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辛苦去找。发生在不平凡人身上的事情，一定也是不平凡的……
庄二爷的低级思维稍受触动，于是撒开大网“海捞”。
在江海市，“包打听”算是个“古老行当”；黑道里，有些人几代都是干这行的；所以真要肯花本钱，就算姬汀香神奇救走乔楚这样的“捕风捉影”的事儿，也能三五天摸着门道。
穿袍子的女人、京牌旧款雷诺mpv——这是“小的们”给庄二爷上的第一道菜。
一听女人，庄二爷的低级思维，马上奔了“性”的领域。
倒是近来贴的很近的黑大汉手下，注意到“袍子”因为车子想起曾经“路怒”的遭遇，更快打听到了红秋千，跟二爷说了一声，带几个人急吼吼“敲山震虎”去了。当然，他本人，是躲在暗处的。
躲在暗处的他，看见了并不认识的高璟，模糊想起好像“路怒”那次也见过，心下更认定找对了路子；见高璟离开，他留下俩小弟继续监视红秋千，自己带人追踪。
他觉得，高璟能带他们找到穿袍子的女人。
这个也是甚至更加是低级思维的家伙，居然会相信手下说的：被跟踪者没发现被跟踪。
大超市，他得报跟踪对象买的东西后，倒是按高璟的设计去想了。
可接下来，低级思维再占高地——他居然想仗着人多势众，放弃跟踪，直接按住要挟。
一出超市就和跟踪者打了照面，真的挺让高璟意外。
更意外的是，对方居然以典型江海市特色方式“请”他到超市侧身僻静的进货通道“讲讲”。
更、更意外的是，到地方一看，要跟他“讲讲”的，居然是“路怒”那次让姬汀香治理得极其不堪的黑大汉。
“玩儿这么大！”高璟本想说“玩儿得太低级了你们”，可出口时做了调整，并且带出明显的北京音儿。
他把手里提的刚刚买的东西，挺随意地交给身边之前的跟踪者之一，直似拿对方当了街坊邻居，腾出手，热情洋溢地冲黑大汉去。
“见面就是缘分。敝姓高！”
黑大汉显然很少跟人握手，加上想按住对方要挟的“初衷”，很不客气地扬掌用力拍开高璟伸过来的手。
高璟似乎没料到这一击，哎哟着向受力侧趔趄，另一手像是为保持平衡，拽住了黑大汉拍他的那只手臂。
电光火石间，所有人，包括黑大汉自己，都没看清，那细细的钢丝弦是从哪儿冒出来，又是怎么套中黑大汉右手拇指的。
等反应过来，利如刀锋的钢丝弦，已经在黑大汉右手虎口勒出血痕。
“对不起啦朋友——”高璟学着他们的江海市切口，手上用力、让黑大汉更意识到要为大拇指多操心的同时，已呈侧后把持、膝盖随时可攻击对方膝窝的架势。
“太特么低级了你们玩的！”终于把“低级”二字说出口了，高璟觉得很痛快。更痛快地补充道：“闹得我也跟你们一块低级！玩起这个了！”说着话，他又紧了紧钢丝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