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太迟了
顾由在给高璟去电之前打给姬汀香遇关机，是因为姬汀香手机没电了。当时，姬汀香正忙着要紧事，没顾上看手机。
知道她手机号的人并不多，主动打来的就更少。所以，手机不响，在她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情况。
她当时在忙的要紧事，是云笑菲。
云笑菲过劳加精神疾病，在杰克的别墅心动骤停休克至少二十分钟后，姬汀香才到。按姬汀香的话说，已经“太迟了”。换了专业医生，肯定当场宣布死亡。就连姬汀香，也差点儿放弃努力。
她只是在杰克去迎救护车时，死马当活马医地用独特方式尝试唤回云笑菲的生命。救护车来声可闻的时候，云笑菲恢复了很弱很慢的心跳，连姬汀香都觉得是奇迹。
但毕竟还是“太迟了”——呼吸和心动长时间丧失，积重难返，送医途中，云笑菲心跳又停了，到医院后，在姬汀香强烈要求下，被超规格除颤术二度唤起心动后，也还是基本测不到脑电波。
由于首诊医院已确诊“植物人”，而本院又没有可为护理的科室、条件，姬汀香很容易就把云笑菲接出、转院。
转到专科医院再测试，云笑菲居然又有了脑电波。
不过，机体损伤还是过于严重，专科医院经专家会诊，仍保守维持“植物人”结论。
主治医私下对权当家属的姬汀香说，这种没什么治疗方案的症状，专家会诊，结论都会趋于保守。病人年轻，乐观估计，不是没有苏醒的可能……但是——
他话锋一转，说其实，作为医生，在这个病例上，并不觉得苏醒是多大幸事——机体损伤已基本不可修复，即使醒来，肌肉力量、运动神经机制等生命机能，只能恢复到原本的10%到20%；记忆力、思考力、语言能力这些，也只不过是堪堪地在“零点”徘徊，这还是最乐观的估计……
最后，主治医语重心长地跟姬汀香说：“讲句不近人情的话——如果不是至亲至爱，拖累远大于希望。不要说我们这里，就是再好的医院，能做的，也只是维持……”
姬汀香认同、感谢，说等云笑菲自主心动和呼吸稍稳定些就接出医院，主治医同意了。
处置了杰克后，姬汀香拉着邱子方“被盗”资料去邱子方家要还，想着顺便告诉云笑菲病情，发现邱子方家开着门但没人。打手机，被告知“不在服务区”。再问单位，说请了长假，没说理由。去单位外面打望，看出一副要散架的气象。
两天后，她基本确信，邱子方“消失”了。
她决定暂停联络邱子方，全力办云笑菲的事，包括安抚那个被她捏碎右手、自称杰克的男人。不想，过程中，无意间捕捉到跟江艳艳的血肉一起留在死亡谷的那种男人的气息，循着找去，惊见有人破窗坠楼。
那一瞬，她认定，坠楼的人，正是她要找的，想都没想直扑过去，一把把疾坠而下的男人拢入怀中。
抱住男人的一瞬，她被一种近距离的刺激蜇了一下——好像，在哪儿，什么时候，比在死亡谷捕捉到那个气息更早的什么时候，就接触过他！
把男人放进从高璟那儿借来的京牌旧款雷诺mpv时，她想起来了——搭过这男人的车。是从全卫国警官的拘押中逃脱那次！
“造孽！”她在心里说。
要不是及时“认出”乔楚，并多少感念搭车（还有借用电话）的恩惠，姬汀香很可能当时就“处置”了乔楚。
稍后，其实，她还是想“处置”——把这个践踏她的山谷、祸害江艳艳的家伙，弄死在车里，连人带车一把火烧掉在新建未竣的空旷地下停车场。过后赔车子给高璟就是。
她真的是打算做，成桶的汽油都备好了。
不过，她还是想报答之前的搭车和借用手机——准备汽油的同时，也准备了救护用品，无论如何，先给他把枪伤处理好。另外，她也准备给男人一个无痛的死法。还有，很重要的——通知他的关系人来收尸。
哪知，那个电话里叫“小钱”的关系人，打过去竟是高璟！
当时，姬汀香心里好生怨高璟——怎么交了这么个朋友。
当时，她也着实暗自庆幸——多亏先打了电话，不然，等人死了、车子烧起来了才知道是高璟的朋友，就太迟了。
她把怨气和车子连同乔楚都甩给了高璟，然后意识到，自己救了乔楚，有可能会被想害他的人盯上，于是既没回红秋千也没回自住公寓，而是去了邱子方家。
之后几天，她白天跑云笑菲的事，晚上就住邱子方家，把原本为护理云笑菲订购的一系列设施物品的送达地，由自住公寓改成邱子方家，打算把邱子方家变成云笑菲的临时病房。
这天一大早，她开着大价钱租来的房车，载着大价钱雇来的医护小组，把云笑菲接出了医院、安顿在了邱子方家。
医护小组是某大医院人员私下自行组织起来捞外快的，做事倒是专业、尽心，就是不能长时间服务，安顿了病人，对姬汀香做了提要式快速培训，就着急忙慌要离开。
姬汀香不好挽留，只求记个电话以便必要时请教、求助，拿出手机一看，发现几小时前还用过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没电了。
其实，那些护理设备的使用，姬汀香是明白的。
甚至，就连照顾云笑菲这样的病人，她也是专业级的。
之所以要医疗小组留个电话，只是以防万一。
医疗小组走后，她试着联系邱子方，还是“不在服务区”。
她于是再度放下邱子方，给云笑菲导尿、催便、擦洗、补充营养液，一大通下来，距离顾由给她打手机遭遇关机，已经过去了三四个小时。
姬汀香的老式手机没有关机状态下记录来电的功能。她也没设秘书台什么的。所以，之前顾由的来电，她并不知道。
四个多小时后再次得到顾由的消息，她才知道，麻烦，到底还是找上了门。
可惜——按她后来的话说，这个消息，来得——太迟了。
高璟接到顾由电话后不到一小时，就乘出租车到了红秋千门前。
顾由当时正指挥也是刚到的小工整理、修复被破坏的店堂和店前装饰、招贴。
高璟详细问了情况，基本判定麻烦是因乔楚而起。碍于情势，他没跟顾由说什么，只说如果再有麻烦，可以让捣乱的人打他手机，又嘱咐顾由尽快联系姬汀香示警，传他的口信：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系他，大家一起想办法。
之后，他让顾由该干什么干什么，该怎么干怎么干，自己大摇大摆走街串巷步行了十几二十分钟，认准了跟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