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变出所计【上】
乔楚蜷缩到不足半米宽的飘窗窗台上时，托马斯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赶快把他弄到房间中间位置。他根本完全想不到乔楚脑子里的那个b计划。
所以，当乔楚突然出手制住按他指示冲过去擒拿的两个打手之一，并毫无间歇地用那家伙的头肩部撞碎窗玻璃时，他完全懵了，想都没想就往过去冲。
刚迈出一步，被乔楚制住的家伙就因遭了乔楚奋力蹬踹而向他踉跄过来，瞬间完全遮蔽了他看向窗边乔楚的视线，并令他本能地伸手去抵挡也可以说是去搀扶。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乔楚翻出了窗外，后面冲上来的三个同伙，毫无顾忌地冲着还没完全坠落到视线以外的乔楚开了枪！
闻见子弹底火的硝烟味的同时，托马斯挣出了视线，瞬间瞪大遗传自美丽法国母亲的蓝眼睛，整个人封冻了一般——破碎的窗户空空如也，窗台和残存其上的玻璃碎渣上，隐约几滴飘落状血迹。一个古怪的、好像鸟爪骨头的东西，缀着捆扎绳模样的细绳，摊在一旁。
那一刻，他脑子里爆炸般震响，以至于根本没听见窗外、楼下的任何声音。
半秒钟后，他从震惊中醒转过来，西西里土语厉声喝止同伙往窗外探看，命令马上拉死窗帘、收枪。
五个同伙还没完全整理好自己，紧闭的门就被从外面嘭嘭嘭猛拍，伴随这间屋子里只有他才听得懂的中国话：“啥事情？！开门！！”
他急忙示意五个手下装作没事，疾步去开门。
庄亚杰不顾一切冲进来，差点儿把托马斯撞个趔趄，责问的话刚说出一个字，由于开门和窗户没了玻璃所产生的对流效应，就把拉紧的窗帘吹得扬起来。
庄亚杰马上发现了窗户的异状，惊呼着扑过去。
托马斯的五个同伙似乎想要制止，托马斯急忙无声示意不要，盯着庄亚杰背影，手势发出“撤”的指令。
庄亚杰扑到窗边正要往外看，手机响了。
几乎同时，他被飞扬的窗帘卷套住。
电话是被他责令在建筑大门外把风的手下打来的。
就是跟他一起“请”乔楚来这儿的那个黑大汉。
电话里，黑大汉撞了鬼一般语无伦次，顷刻说了一大套，一边接听一边往窗外探看的庄亚杰，只听见“掉下来”、“袍子”、“卷走”几个词。
同时，他俯瞰窗外楼下的视线，正迎上楼下街面上聚集着的百十号路人仰望的目光。
他并没看见除了玻璃碎片之外任何坠落到楼下的东西，或者人。
他用江海市方言严厉呵斥电话那边的黑大汉住嘴，同时转身想向屋里的老外雇主发问，却发现自己被卷在窗帘里。他于是一边诘问一边从窗帘的缠绕中“解放”出自己。
挣出来时，却见满眼都是刚从洞开的门口涌入的自家手下，六个老外不见了踪影。
原本把守在从这个房间的门外一直到楼梯口和电梯口的十来个手下，这会儿至少涌进来七八个，七嘴八舌报告说老外不知出了啥情况，蜂拥而出、一言不发、气势汹汹，他们没敢拦阻，只有几个兄弟跟着去了……
两分钟后，庄亚杰冲出建筑物大门，会合了不知所措等在那儿的黑大汉。
黑大汉明显比刚刚给他打电话时镇定了些，但在庄亚杰看来，还是“昏”的。因为说给他听的，都是胡话——窗户破了，掉下来个人，马上很多人看，一个穿袍子的人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大袖子一摆，掉下来的人就不见了，等跑近，穿袍子的人也不见了，离得近的看见的人都说，是给卷走了……
“侬捣浆糊啊！”庄亚杰兜头给了黑大汉后脑勺一记。
望着除了碎玻璃并无更多异常却还是聚集着很多人比比划划、窃窃私语的街面和面前懵懵懂懂、惊慌失措的黑大汉手下，庄二爷脑子里一大堆疑问，可好像都纠结到一块儿，成了乱麻，一时也不知该问什么、怎么问，以及——问谁。
一打愣的工夫，两拨手下分别从建筑物大门和侧后放奔来，还没到近前就摇头摆手地示意，嘴里说着“没有”、“没见”、“没找到”、“追丢了”……
“跑的倒快！”
庄二爷刚说出这四个字，骂人话还没组织好，手机就响。
他看都没看就气哼哼接通，江海市方言生硬地问：“谁呀？！”
电话那边传来托马斯急促却并不慌乱的声音：“别急朋友，听我说——出了点儿小意外，我们必须最快速改变计划。对于可能造成的麻烦，你们尽可以提出补偿要求。不过那是后面要做的事。现在，如果我是你，就马上离开那里，就像从来没去过一样。相信你们有足够的实力可以让这个意外所可能造成的金钱无法改变的麻烦降到最低限度。请记住，我们的合作没有结束。我们是讲信誉的生意人。好运！保持联系！”
没容庄二爷多说一个字，电话挂了。
庄二爷狠狠把手机掼向生硬的水泥方砖路面，离得最近的黑大汉及时出手、笨笨抱住。
随着黑大汉因为奋力抢救手机而载到的闷响，庄二爷气得要爆炸的脑袋，开始冷却。
庄亚杰庄二爷，甭管怎么说，在偌大江海市，也算一号人物。就便目睹突发情况的路人不认识，这家百余年历史的老字号饭店里的人，也不可能不认识他这位大方的常客、贵客。
所以，尽管这次“活动”跟以往很多次一样，不是以他的名义订的房间，人家也清楚知道，那是他庄二爷的“场子”。
所以，他不可能像遮头盖脸来、鬼祟迅疾去的托马斯等一干陌生的老外那样，一走了之，全无后患。
如果只是撞碎了窗玻璃，哪怕还顺带把百年经典窗框撞变了形，饭店方面，根本不至于电话追着“打招呼”——庄二爷不是小气人，弄坏个把物件，就算有点儿“贵”，也不会赖。话说回来，庄二爷这样的人物，真要犯一回“小气”，就赖了，也不妨作罢，没什么可追的。
可现在不止是窗户的问题。
而是有人破窗坠楼！
也不知是街面上看热闹的人里面哪个“多事”的报的案，引来了警察。
饭店方面，差不多是到发现庄亚杰一伙不告而别的时候，才知道顶层临街豪华包间出了问题。还没等上去看看，警察就来了。
警察来了，他们才知道是有人坠楼。
可是——不仅跟着去看“现场”的他们，接警急急赶来的警察也纳闷——没有！
不是没有现场，而是没人坠楼——正对破碎窗户的路面上，只有些许碎玻璃。别说坠楼死伤的人，连血迹都没有！
警察气急败坏问谁报的案，只剩不到一成的围观者们齐齐摇头。
饭店方面暗自松口气。
谁想，这口气还没彻底呼出去，就出了比坠楼还让他们头破发麻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