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荒唐证言与灵光一现

按薛晓晴要求，柏强私下调动旧关系，想方设法把薛晓晴的意思传达给师父全卫国；李同则试图直接找到全卫国传递相同信息。不约而同地，他们都没深问薛晓晴为什么那么急迫、那么决绝地让火速知会全卫国切勿丝毫沾染关于枪案的大搜查，只是尽心竭力地去完成。

后来回想，他们都不得不承认，从那一刻起，薛晓晴，比他们都年轻且看上去挺柔弱的警花战友，已经成了他俩为典型代表的所谓“全卫国线上”这个无形群体的“主脑”。

由于柏强和李同都集中精力去传信儿了，对“坠楼”事件报案人的走访，就只薛晓晴一人去了。

按当时才普遍遂行没多久的规定，警方的针对案件的调查走访，必须两人或以上（含辅警）一起；薛晓晴单独去调查，是不合规的。哪怕她是正规刑警，还是不大不小的一个领导，也不合规。

所以，跟报警人王先生一见面，她就首先明确：这次会面只是非正式了解情况，属于警方人员向群众求助的性质，不是执法问讯，对方完全可以什么都不说。

“既然见面，就是要说点什么的呀！”王先生很开通。

紧接着，他就挺明确地告诉小薛：“老实讲，有警察来问，我欢迎的。前面报案，110回电话给我，什么情况都没问，上来就说我报假案！同志，警花，我没有报假案哪！有人从楼上摔下来，很多人都看见的呀……”

小薛那被侦破大师全卫国看中以至于因而破例受她为“关门弟子”的刑警的“悟性”，在王先生近乎抱怨的述说中，本能般迸发出高度敏感和强烈好奇心！

她以近乎温柔的方式，换位思考加循循善诱，须臾间就让一肚子怨气的王先生把她当成了自己人、主心骨，进而得知了那被110判定为“报假案”的、听起来的确荒唐的证言——

坠楼事件发生时，王先生正在过马路，是从老饭店的马路对面到老饭店这一边，位置上，正好对着坠出人的那扇窗。

马路过到进入饭店一侧自行车道的时候，突然，上方饭店窗户破碎！

当时，破窗正下方的人行道上的行人并不多。

因为破窗位置比较高，大多数行人，也都并没第一时间发现情况。

可他却因为还没到人行道上，闻声下意识循着看，就更早看到了——是一个旅游者装束的人，仰头从破碎的窗户翻出来，跟破开的大把碎玻璃一起急急往下坠落。

当时，他没听见坠落的人发出喊叫之类的声音。也许有喊，但是被街面上比他稍后发现情况的人们的惊呼声盖住了。

当时，他跟所有人一样，都吓傻了。

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是，他没马上“定格”。因为一脚踩到人行道边沿，没踩实，趔趄了一下。本来，那一步是要上人行道的，因为受惊，迈出的步子中途凝住、稍有后撤，所以本能往下落脚的时候，就踩到人行道边沿。

就是在他趔趄的那个瞬间，身边斜后方，忽然嗖的一下，闪过去一个……也说不清是什么人，但他认为肯定是个人。不然能是什么呢？

那个穿着袍子一样古怪衣服、看不出胖瘦但肯定个子比较矮的人，如同闪电那么快，一下子就到了他前面！宽大的袍子式的衣服，占了他满眼。

他觉着，那袍子，就像展开的旗子似的，飘向往下疾坠的人。在比眨眼工夫还短好几倍的极短时间里，旗子似的袍子，就掩住了坠楼落下那个人的身影。

接下来，他相信，肯定不止他一人看见，甚至，极大可能，当时关注坠楼、就身处近旁的所有人都看见了；尽管，那是难以置信的，甚至可以说不可思议！可的的确确，他看见了！

他看见，那如同旗子般展开的袍子，忽然收窄，窄到差不多有两人宽，风一样向着最近的小街飘去，转眼就消失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明明看见从饭店顶层窗户坠落的人，也不见了。

可满地碎玻璃却清清楚楚在！

所有人都往上看破开的窗户。除了他。他追着想看那变窄、飘走的旗子或说袍子。

没看见。他追过去，还是没看见。

那时那刻，他有点儿怀疑前一瞬自己的判断了——从自己斜后方闪电般掠过、直奔坠楼人、占据了他整个视野的，到底是不是一个穿着袍子那样古怪衣服的人。

如果是人，怎么会能把坠楼的人“卷走”呢？

如果不是人，又是什么？

特别的机器？

还是魔术？

报警时，他就跟110这么说的：“不会是魔术吧。很怪啊这个事情！明明看到有人坠楼，可一下子人就不见啦！”

虽然大感困惑，可他还是很肯定地在电话里告诉110：“的确有人坠楼了呀！很多人都看到的。从那个高度掉下来，就算不死，也差不多啦……”

“飘？”小薛等王先生说得告一段落，很平静地问出一个字。

王先生想了想，有点儿迟疑地说：“或者，也可以说是——飞。比飘要快。”

“离地了么？”小薛问。

“没有！”王先生又想了想，很肯定地点头。“所以说，飘，还是飞，都不……不太确切。但是速度非常快的！我还记得，从我身边过去的时候，好疾的一阵风！”

“也就是说，不光是看见，还感觉到了风。”小薛这话似乎更是在确认，而不是疑问。

王先生思忖片刻，推了推因为出汗而滑落一截的眼镜，思索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能说得更准确。反正肯定不是跑。跑怎么也是一颠一颠的吧，可那个……是……没有一颠一颠的！而且，跑，我觉得，也没有那么快。太快了！”

顿了顿，他又说：“也许，别人可能都觉得是什么把戏。所以到头来，就我傻子一个，报了案。”

薛晓晴半开玩笑般应道：“也说不准，那些人都以为见鬼了呢。”

“不会吧！”王先生的语气是疑问的，神情却很笃定。

他又不甚必要地推推眼镜，看定小薛清秀姣美的面庞，认真地说：“我不信鬼神，也从来没有过幻觉什么的。再说，大白天的，就算有鬼，也不会出来的吧。信鬼的人不是都讲，鬼只在晚上才……是吧？”

小薛莞尔一笑，想接个话，脑子却突然短路了一样，竟一下子组织不起语言来了！

下一瞬，好像停转的脑海里，倏然灵光一现，顿时让她全身心都卷入了莫名亢奋。

那感觉，她从没感受过。

好像心率在眨眼间就提升了四五倍，跳得发麻。

好像，她都能感觉到肾上腺素激升到“爆”、在体内形成了物理性的流动感！

“袍子？！”她被自己的这一声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