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狰狞毕现

见乔楚只是静静听，没任何反应，托马斯稍显焦躁地一口喝光已经被他捂热的那杯洋酒，猛地起身，疾步奔吧台，貌似又要去倒酒。“简单说——”他斜向背对乔楚，让自己的余光能捕捉到对方动向，而不使自己的神情完全暴露在对方视线中，语气里带出淡淡的森冷。“关于杰克，我不想停留在失踪和追查失踪的死循环里。”

乔楚发现，随着托马斯从他身边离开，那五个西装彪形大汉的老外，都稍稍动了动。

动作很细微，单个看去，无非揉揉鼻子、整整领带那么平常；可五个人在同一时间发生这些看似平常的细微动作，再加上紧前托马斯起身离开沙发，综合理解起来，就不平常了。

捕捉到这个不平常，乔楚重重下沉的心彻底“落底”！

他好像都听见了那“落底”的“嗵”的一声。

同时，原本隐约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变得实实在在，硬硬、冷冷，包裹了他。

本来，他已经想了些说词，用来应对托马斯刚刚那一大通所传递三个意思：

信任也有瓶颈？没有吧。

跟杰克，我从来都没觉得存在什么信任。

你我之间，我觉得不应该存在信任问题。

如果你们信不过我，咱根本就合作不起来。

反过来也一样，要是我信不过你们，也不会……

至于我跟杰克之间发生了什么，我没法回答。

因为没什么可说的。

我跟杰克之间，没有什么是没跟你通气儿的。

杰克是你们选的，我压根儿就不认识。现在也不算认识。他只是法律掩体。

说什么有另一拨外国人也掺和，那许是杰克弄错了。

他那样的人，能给我们当法律掩体，就可能也被别人选中。

我只能肯定，咱们的合作，我没跟任何人说过，就更别提找什么另一拨了。

说实在的，杰克突然吹出这么个风，我也挺纳闷，不然也不会巴巴找去。我要没找去他那幢别墅，兴许还真没这么快咱就见着了……

最后这句，是含着抱怨意味的。

发现那五个从始至终一言不发、隔着墨镜都能知道一直在注视他、越看越能跟老电影里的黑手党对上号的彪形大汉齐刷刷的平常小动作，乔楚沉到底的心里，没了抱怨的欲求；抱怨前面已差不多想好的那通解释，也悄然消散。

解释，是中性词；抱怨，带有负面意味。但无论是解释还是抱怨，通常，都只针对可以解释、可以去抱怨的对象。

乔楚觉得，在那五个黑手党打手的环伺之下，对着视线里正远远斜倚吧台慢悠悠擎起新倒的酒对光观察品相的托马斯，至少，此时此刻，他没什么可解释的，更没什么可抱怨的。

所以，他吞回了想好的所有话，只问：“那依着你，怎么办？”

托马斯突然转向他，微微虚眼，随即缓缓绽出阴恻恻的笑意。

“不是依着我怎么办，朋友。”

他擎着那杯新倒的酒，缓缓踱起步，却不是冲乔楚坐着的沙发，而是走向最近的同伙。

“我们，我说的是你和我以及我的家长，我们之间，是打算合作的。杰克只是其中一个环节。无论他做过什么，或者没做过什么，一直以来，他都只是——环节，而不是参与者。关于这点，我想，我们应该有共识。”

他踱到第二名同伙身边，那家伙毫无反应，只是死死盯着乔楚。

“所以说，杰克的失踪，只是一个环节的缺失。”

说话间，他踱向第三名同伙。

乔楚原本还用目光跟着，到这会儿，停下来了，有点儿盲然地看着不知哪儿。

托马斯在第三名同伙身边停下，瞟一眼有点儿委顿的乔楚，清清嗓子，继续说：“当然，这个环节的缺失，会对我们的合作有影响。但我想，应该不是实质性的。前提是，我们都还想继续合作下去。”

乔楚还是一副痴愣愣的样子。

托马斯顿了顿，似乎想怎么提示一下乔楚，让他认真点儿。刚一提气，乔楚先发声了。

“接着说，我听着呢。”

托马斯目光扫视因为乔楚突然发声而条件反射般又出现貌似平常的小动作的五个同伙，甚至还轻轻拍拍身旁那位的臂膀，耸耸肩，踱向第四名同伙。

“ok——假设，合作继续，只是少了杰克——”

乔楚忽然打断：“找不着了是吗？”

托马斯蓦地停住，阴森森甩来一句：“我应该怎么理解你这个问题？”

这一停、一问，及其阴森森，让乔楚完全跌入绝望。

而同时，原本硬硬、冷冷包裹他的毛骨悚然，却倏而烟消云散；原本“落底”的心，让心底油然而生的愤怒，托得活动起来，晃晃悠悠地上升。

没错——愤怒！

这愤怒，未必是对托马斯及其背后的家族，而是对那一停一问及其阴森森本身。换了随便谁，哪怕小钱，同样情境下，他也会愤怒。

因为，那一刻，他清晰认定，自己跟斜对面一点钟方向的反问者，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托马斯适才的话里，明显带出要抛开杰克这个法律掩体的意思。

对此，乔楚并不太想辩驳。

要说还有什么可想的，此情此景，大概也只能是——抛开杰克，继续合作的话，得不得再另找法律掩体？还是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