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硬切入
实际情况，如高璟所料，化名“佟嘉玲”的董佳，电话里管杰克要一分钟，却足足讲了十分钟；并且，连高璟都没敢断言地——就在这十分钟里，跟杰克约定了尽快见面。“不过——”挂断杰克手机后，她跟高璟说：“这样的话，弄不好得见两次。”
高璟耸耸肩。
董佳也学着他的样儿耸耸肩，飞速做个鬼脸。
“什么意思？”她问。
“意思是——不一定。”高璟又想耸肩，忍住了，很认真地补充说：“也许见一次就够了。”
“可我觉得没把握。”
“那你急着约。”
“我是觉着，他好像挺着急的。”
高璟笑笑，欲言又止。
董佳，也就是对杰克来讲“从天而降”的“某女郎”、“佟湘玉的佟”，跟杰克的所有通话，都是实时跟高璟“共享”的。
如果杰克有一般刑侦人员的机警，他们决不敢这么做。
高璟满有把握地告诉董佳，只要“同步监听”时他不出声，杰克肯定不会有任何察觉。
“这不光是经验问题，或者警不警觉的问题。”他跟董佳说。
“这号人，其实挺警觉的。但同时，他们有一种被过往的所谓成功纵容出来的自信。他们喜欢主动，勇于并自以为善于进攻，控制欲极强；但在自我保护方面，一般常识性范畴之外，往往就只扩展到公司政治层面。”
“可如果——”董佳迟疑，或者说焦虑，“如果，在这个案件里，他是主导一方……”
“首先，这种可能性不大。”高璟其实想说“不可能”。因为乔楚不会为任何“老板”做事。在这个组合里，按他的理解，绝对应该是乔楚在主导。
“当然——”他想想还是别把话说得太死——这是“公家”案子，光靠“推断”，说服力还欠点儿。
“要验证。如果你真要去当这把卧底，弄清楚这个杰克在案中到底什么角色，有没有可能占主导地位，我觉得是最基本也是最首要目标。在这个问题上，我尽量不戴有色眼镜，更不想给你戴上有色眼镜。”说罢，他避开目光不看董佳。
“有色眼镜？”
因为避开了目光，很难从语气里判断，董佳的这一问，是表示不认同、有疑惑，还是仅仅因为八零后对“有色眼镜”这类老词汇不够了解。
他知道董佳在盯着他，不用看都知道。
他坚持着没去看她，轻轻、长长吁口气，说：“希望，你自己，也不要戴有色眼镜……”
说到这份儿上，董佳想装糊涂都不行了。
她挺孩子气地撅撅嘴，咕哝一句自己都不清楚内容的什么。而后，没头没脑地说：“起根儿上，您就不赞成我去！”
“那是之前。”
这活倒让董佳有点儿噎住了。
高璟终于缓缓转向她，正视着说：“现在，虽然还有顾虑，但是……我觉得，问题不大。”
高璟之所以先开始的时候不赞成董佳去杰克身边“卧底”，主要基于两方面原因。
一是杰克的为人。再就是跟目的或说任务相关。
跟到乔楚身边卧底不同，碰杰克，必须快准狠——目标明确、任务清晰、步骤简捷、以攻为守。技术上，毕竟，董佳还“嫩”点儿，很怕劳而无功，甚至适得其反。
从“人性”角度来说，杰克跟乔楚，完全不同。
乔楚固然危险，但这种危险，到“极值状态”才可能触发；虽然一旦触发，可能危及性命，但那个“极值”却很高。尤其对“钱丽雯”！如果行动失败，乔楚更可能玩消失，让“钱丽雯”及其代表的警方，再抓不到他一根汗毛。
相比，杰克却随时都可能带来切实的危险。这个认定，很大程度上基于一个判断——之前试图开车撞云笑菲的人，就是他。另外，从为杰克“孤立搭建”的“人格模型”分析，高璟认为，这家伙对年轻女性，还有着另一重危险。
那种危险，在乔楚身上，基本没有；放在一般人，程度也远不如杰克。
这一重担心，他没明确说出来，但董佳意识到了，也没明确针对性地说什么，只是说：“您放心，我也不是白给的。”
作为亲近长辈，高璟虽然无法真正放心，但思来想去，还是没再劝阻。
反过头来，他认为，既然决定要走这一步，就要计划完善、准备充分。
于是，就有了所谓“硬切入”的策略。
同样是董佳这个人，同样是这一桩案子，如果说，卧底在乔楚身边，是“渗透”，那么，跟杰克的接触，就应该是“切入”，而且要强势，就是要“硬”。
生硬的硬。
三条理由：
一，时间紧迫。无论从侦破总体进度的角度，还是从关于乔楚的角度，都不容“软磨”、“慢工”。
二，关于乔楚。现在不知道他跟杰克有没有“定期会面”的“机制”，只能假设“有”；要想不穿帮、不撞车，接触杰克就必须短促。而短促之间要想取得成效，就得“出手重”。
三，关于杰克。他的个性和与之相配套的行为模式——“规模以上”跨国集团公司的高管，日理万机；或许，因为坐在高位，可以通过“授权”，分解工作任务和压力；但必定有着常人都没有的“速战速决”行为习惯。
“他们这样的人，抗压能力远比一般人强，也敢于或者说喜欢，迎接挑战。”他这样跟董佳解释。
“在他们的自我保护逻辑中，反而会对温软平和，倍生戒心。打个比方——得同样的病，治疗办法有的选的话，乔楚会拔罐子，杰克肯定选动手术。”
“所以，直接上手术刀！”董佳显然明白了“硬切入”的含义。
“保险起见，还是跟老罗商量一下。”高璟建议。
“这趟活儿，要真照着硬切入往下干，有难度哦。”他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