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神秘某女郎【下】
如果设计戏剧化的巧合与离奇,这时,飞飙漫天的啤酒沫和从罐里大量带压涌出的啤酒,会铺洒上响亮着“同”的来电的手机;在杰克意识到有电话打来的同时,渗入啤酒的手机,故障关机……可生活不是戏剧,至少不全是。
如果那么戏剧化,“佟湘玉的佟”会发现杰克关机,然后在至少到翌日可以更换手机之间的这段时间里失联。那样,她便无从揣摩到底发生了什么,更几乎完全不可能想象实际情况,或许可能就会中断已经铺展开的步骤。而这个中断,对杰克而言,就是她“消失”了。
实际上是,啤酒沫弄了杰克一脸一身,大量涌出的啤酒确实部分洒在了手机上,其余差不多都淋去了杰克的裤裆和脚面;手机并未故障,来电被杰克听得、看得一清二楚。
但他没接,也没拒接,就那么让手机响着、亮着,兀自整理自己,直到手机静下来。
然后他收拾地面和桌子,迎来了“同”的第二次来电,仍未理会。
不过,这次,多少引起他注意的是,手机铃声只响了不到十秒,就没了。
那不是呼叫不应的“自然反应”。
呼叫不应而自动中断的等待时间,不同供应商之间,略有差异,在他印象中,最短也要四十五到五十秒。
就是说,“佟湘玉的佟”第二次来电,是主动挂断的。
“bitch!”他大声骂着,真的准备彻底忘掉这段几乎完全没“内容”的“艳遇”。
并且,打算回到别墅去,继续督促云笑菲的工作。
至少,在这难得的假期里,别墅、有让人恶心气味的云笑菲、关于邱子方的“工作”,才是“计划”,才是“应该的”。
他倒掉了剩余已不足一半的啤酒。
啤酒可能真过期了,除了还能生发压力和沫子,味道似乎完全变了,倒进洗手池往下渗流的过程中,散发出一种古怪的气味——好像在正常的或说他印象中正常的啤酒味中间,还夹杂着隐隐、淡淡的酸臊。
那股酸臊气,虽是隐隐、淡淡的,却仿佛特别持久,以至于啤酒都冲尽了,人都已经离开了卫生间,还辗转在鼻子里。
没有了啤酒味。
也没有了卫生间的“环境”气味。
只剩下那隐隐、淡淡的酸臊。
如同不同颜色在不同人看来,会有不同的感受、回忆、想象,特别是那些不常见的、不分明的、不容易确切定义的“模糊色”。
气味也是一样。
很多其他事物,也类似。
在那些处在“分明”与“分明”之间,“常见”与“常见”之间的“模糊带”,某种事物,比如气味,来自过期啤酒的隐隐、淡淡的酸臊气,在不同经历、不同身体状况、不同兴奋点的人的体验中,会产生千差万别的“效应”。
甚至,针对某个特定的人,那种“效应”,也会因时段、心理状况等等的差别,而不同。
对时值子夜、正想着“了结”莫须有的“艳遇”而“回归”原本“计划”的杰克而言,那隐隐、淡淡而又顽固并且单独存在于鼻腔中的酸臊气,让他想起女人,想起云笑菲,想起关于“前戏”的点点滴滴。
在已经引起生理反应的遐想中,他决定暂时不删除“同”。
只不过,这个保留,不是为继续联系,而是为了再接到呼叫时,可以更加主动地避开。
刚把手机揣进口袋,准备穿鞋走人,手机响了一声。
是短信。
他开门、迈出,掏出手机,另一手擎着钥匙去拉门。
短信来自陌生手机号,一看就知是大街上随便买来的不记名、不登记的“太空卡”。
他一边关门,一边随手点开。
换在平时,来自这种垃圾号码的任何信息,他都会毫不犹豫删除,根本看都不看。
可此时,只要不是“同”,对他来讲,都还算“亲切”、“友好”。
短信点开时,他听见了门锁锁舍触到锁套的轻响。
就在这一瞬间,关门的手凝住了。
因为,他的目光和全部的关注,都被手机屏幕吸引了。
短信:我是小佟。刚刚太失礼了,实在对不起。相信我,那是有原因的。之前跟您联系的号码不能再用了,马上删除!求求你,马上删除!
大约一分钟后,小时候学过的中国字已经差不多忘掉一半的杰克,才大胆认定,“小佟”的“佟”,应该念“同”,就是“佟湘玉的佟”。
那时,他已经返回了公寓里面,门关的死死的。
又过大约一分钟,他蹩去自以为最隐秘的卫生间,拨通了来短信的那个“太空卡”号码。
他都没听见响铃,对方就接了。
“小佟”的声音,嘘嘘的,充满不安和焦躁——“你能打过来太好了!别生气,我那是不得以,说给别人听的。”
老杰克瞬间入戏,声音也变得嘘嘘的,充满私密的关切:“怎么回事?”
“一两句说不清楚。我害怕!杰克,我害怕!”
说到第二个“我害怕”时,她已隐约带出哭腔。
我都不知道你是谁,你害不害怕关我什么事?跟我说得着吗?!
杰克心道。
同时,他认定,对方是骗子。
不能认定的是,到底想骗什么;或者说,是个什么样的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