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被抓现行
一听高璟说是装的，姬汀香马上停了拍打。这时，她坐在高璟的椅子上，膝盖顶着高璟小腿上部，呈现高璟要往下坐必然会坐到她怀里的体态。
她没顾上关注这个别扭并且看着肯定相当暧昧的体态，更没去调整，而是很担心地捋下高璟左臂，一直捋着到挠动脉处，拍打男人后背的右手，平展开手掌，温柔地抚弄，嘴里长长、轻轻吁着，似是传递“安静”、“放松”之类的信号。
高璟瞬间静下来。心如止水的那种静。好像真的从没感觉到过。至少，在认识背后这个女人之前，没感觉到过——纯粹、忘物、魂游身外……
姬汀香给高璟把脉，就在那个别扭且暧昧的姿态上。
高璟想说什么，但没出声——既不想打破这一刻的纯粹宁静，也不敢让她觉得被打扰。
刚刚装中毒，本想开个玩笑，可不料她当了真，而且如此急切。
他没看清她是怎么从自己的座位一下子就坐到他椅子上的。
真没看清。
他看着来着！虽然是余光。余光或许“分辨度”差，但对速度和基本形态的感知，不会不同。再怎么余光，也不可能把一组动作看成模糊一片；更不可能把势必需要至少一两秒的过程，感受成半秒都不到！
姬汀香的一声叹息，打破了纯粹的宁静。
“装的？”她问，声音冷冷的。
“装的！”他答得很小声，不敢让人听清楚的那种小声。
啪！屁股硬硬实实挨了大巴掌。很响亮，很有冲力，打得老大个子的高璟不由得往前趔趄，碰得八仙桌直哆嗦。但好像并不疼。
“吓死我了！”她的声音，仍来自紧挨着的后面。
他双手撑着桌子，还没来得及想该怎么调整，屁股就又挨了一巴掌。
“混账东西！”这一声，在高璟听来，完全是娇嗔，一点儿怨愤都没有。
他僵在双手撑桌子、略略前倾的立姿，嗫嚅着嘴唇，似乎在说什么，可连自己都没听见，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嘤咛般道：“别动。”
刚要动动的他，马上僵住，感觉到她在后面的手，拢住了自己的腰，另一手抓住了裤子皮带，像要发力拉拽。
这种情形，被拉拽的、背对意图拉拽者的人，十个得有九个半会认为，对方是想要借力站起或怎么挪动。
跟几乎所有正常人一样，高璟就在那九个半人里。所以，他愈发稳定身形，甚至还偷偷运了运气，想站得更稳点儿，就好像坚实的柱子。果如所料，姬汀香正是要借着拉拽高璟的力站起来。当然，她也像几乎所有正常人一样，这样站起半截时，打算用膝窝往后顶开椅子，以腾出容自身站直的空间。
而在这个动作之前，在她的人离开椅子、呈直起趋势之后，有那么一个瞬间，是呈现有如从背后抱住前面男人的样子。
正常的话，这个样子，应该只是一瞬间，很短的一瞬间。
然而，就是在这很短的一瞬间，邱子方被服务生引入了包间。而且，从刚进门的邱子方“一眼看去”的角度，高璟的姿态和因为运气和刚喝了点儿酒而略略泛红的脸，一目了然；而他身后的女人，则只能看到如同从后面抱住的肢体状况，看不到脸。
“哟，邱老师——”高璟打招呼，身体并没动。
背后的姬汀香几乎同时说：“子方来了……”马上膝窝后顶，顶开椅子，身体稍向后错一点点站直，随即松开高璟。
高璟马上迎住邱子方，热情地伸过手去。
姬汀香款款踱回自己座位，说着：“怎么来这么晚哪……”没看邱子方，自然也没看见邱子方不迎合高璟的握手，撇开高璟、向她审视过来的目光。
“我觉得还像是来早了呢。”他淡淡说着，就那么无视高璟伸过来的手，绕过高璟，踱向八仙桌，一路审视全场，目光在整齐金字塔型堆砌的十册简卷上稍停了停。
“什么话！”姬汀香语气里带着一丝一家人闹小别扭的那种味道，悠悠坐下，指身边座位。“快过来坐。”说完，她就抄起呼叫器按了一下，不抬头地说：“高璟也坐。子方，你来晚了，我就让高璟先……”
说到这儿，她抬头，见邱子方木然还在八仙桌对面，盯着高璟已经吃得七零八落的那摊子，冷哼一声，淡淡说：“看来，我真的是……”
真的是什么？他没再往下说。
高璟讪讪踱回自己座位旁，绕到被姬汀香刚刚顶开一点儿的椅子后面，做着调整椅子位置的姿态，低着头，好像犯了多大错一样。
姬汀香略略歪头，温和地看着邱子方，指指身边座位。
这时，服务生应呼叫而入，还没开口，姬汀香就起身冲他比划，说道：“那一套也上吧。”
服务生应了一声，鞠躬退出。
姬汀香疾步走到邱子方身边，伸手拉住他手腕，牵着往指定座位走，叨咕：“还要让人牵着才肯坐是吧。迟到这么久，倒像是没迟到的错了……”
这话让高璟听着，有一种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儿被抓“现行”的感觉。
再说具体点儿，就好比：邱子方跟姬汀香是一家子，而他再怎么也是外人；可这个外人，却跟人家女人怎么怎么了，而竟被人家男人当场抓到！更糟的是，其实并没怎么怎么。充其量，也是“还没”怎么怎么！
这叫什么事儿啊！哪儿说理去！！
人到中年的社会常识告诉他，这时不能解释。任何解释，都“越描越黑”。于是，他什么都没解释，也没挪椅子，绕到椅子前面站定，从容、略显缓慢地收拾自己吃饭的“残局”。
本来还不至于是“残局”，可刚刚让姬汀香一拍后背，嘴里东西吐出来，面前的菜品酒杯都成了接纳装置，基本等于全废！
姬汀香发现了这个情况，刚想说什么，就被高璟用手势制止了。
邱子方已经欠身要坐，看到高璟手势，凝在了半截，姬汀香旋即按他肩头一把，他现出一副“出于礼貌”的神情，移开目光不看高璟，缓缓落座。
姬汀香也跟着坐下，殷勤地给他斟茶，看着他问：“是不是这地方不好找啊？”
邱子方没说话，盯着茶杯，忽然去摸裤子口袋。
这会儿，高璟都有点儿想“告假”走人了。
只见邱子方从裤兜里摸出一张长条小纸片，放在姬汀香面前。
姬汀香斟罢茶，一边放茶壶一边看，稍显惊讶地说：“计程车票？”她擎起那张小纸片，笑吟吟对邱子方道：“要我报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