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一石激起千层浪的命案【上】

尽管高璟挺充分地表现着丈夫的温存、大男孩般的热情和成熟老爷们儿的“越来越坏”，可唐尧还是很快感觉到了他的“分神”。她做出了从没有过的反应——叫停。

不过，是随便在自己身上找了个借口。

果然，叫停后可能一分钟都还不到，喘息未平，她就发现了他的“全线退缩”。

当然，他自己也发现了。

唐尧很细心但保持距离地服侍男人躺下，拍打小孩儿那样哄他睡觉。

“心里太重，干那个特伤神……”她耳语般说。补充：“网上看的，觉得有道理……”

他明白了，妻子的叫停，是在为他着想；人家什么问题都没有，有问题的是自己！

“要说伤神，我这神，可是伤了好几十年了。”他逗妻子，已经泛起朦胧睡意。

唐尧继续耳语：“别偷换概念——要只是案子，我知道你不会挂心挂得太重。有些事儿，再怎么挂心，也没什么帮助……”

他们都没提到老全。

但心里都明白，让高璟挂心挂到“太重”以至于“分神”的，是老全。

被莫名其妙的“刑事命案”一个电话从一口没吃的饭桌上叫走、然后就基本等于杳无音讯的老全。

差不多跟他们猜想的一样，老全是被顶头上司、江海市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打电话叫走的。

那宗如此“高规格”、如此“隆重”的“刑事命案”的死者，就是“追风”租车行的副经理——让乔楚“黑吃黑”困在城乡结合部破败仓库杂料斗里，自己不争气活活饥渴而死的倒霉蛋儿，也就是志气柏强声称“高度疑似已经被害的失踪人”。

案发过程，可以说“蹊跷”；用后来在网上流行起来的新造词“鬼畜”来形容，更贴切。

事情要从半个多月前说起——

日历往前翻十六天的那个晚上，西南某省一个县级市，俩无业游民，合伙盗抢了一家珠宝商店。其实连钱带物，总共案值也就万把块钱。可问题是，这俩家伙，是持了自制火器去行劫的！更大的问题是，行劫过程中，火器走火，伤到了当时在店里的唯一女顾客。更、更大的问题是，这位受伤女顾客，事后经抢救无效死亡。

于是，案情性质完全变了。加上女死者是当地某“重要领导干部”的“重要相关人”，案发不到24小时，公开通缉的报告，就打到了他们省的公安厅。

这种事，如果基层不报，省厅这级，还真未见得会多重视。

谁都知道，后来不到三天就发展到全国协查的形势，与其说是因为案件严重，毋宁说是“政治生态”之类的原由使然。

那俩劫匪并不是惯犯。不然也不会在黑市让人坑，买了靠不住的火器；更不会想出到远离案发地的大城市销赃的狗屎主意。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出境得有护照签证，更不知道携带超过一定数量的珠宝首饰，就算手续齐全，都未必能顺利带出境外；也不知道，从江海市开汽车无论如何也到不了任何境外地方。

于是，堪称“闹剧”的情节发生了——他们打了个出租车，让司机拉去能“出国”的地方。司机想当然以为是要去机场。可看他们的样子，不像要坐飞机的，就胡乱聊了几句，权当满足好奇心。俩劫匪早已是惊弓之鸟，把人家司机的话，全听成了盘问，于是窸窸窣窣商定劫抢这辆车，自己开着“出国”。

跟其他特大城市仿佛，江海市的出租车司机，大多见过些世面。至少比这俩劫匪见多识广。长期从事带风险的工作，警惕性也比较高。

察觉俩乘客不对，司机“积极”做出反应，求着别杀他，车子开到荒僻地方交给他们，留他一条命就行。

俩家伙正中下怀，欣然同意。未察觉，在他们想起拿路边摊上讨价还价花一位数价钱买来的白铁片子“砍刀”抵上司机脖颈之前，司机已经暗地拨通公司的呼叫台和110，不动声色地把车往那座破败仓库开去。

那座仓库，在这位司机还是中学生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荒废了；是他跟小伙伴们的乐园。那时候，他就知道，那地方虽完全不受关注，但只要弄出大动静，就会被相隔并不太远的村镇的人察觉。

车子开到，司机趁二劫匪不备，兜头撞向仓库；想着是后面俩家伙没系安全带，一撞之下，能把他们震晕，自己趁机下车，凭着地形熟，找地方藏起来。届时，车已撞坏，不能再开；俩劫匪是外地人，应该不知往哪儿逃，他再打110说清位置……

十之八九，这样一来，二劫匪还没来得及走掉，就已经被闻听动静前来探看的附近村镇的人截住，甚至，如果警察来的够及时的话，都可能直接落入法网。

那样，他可能还立功了呢！

顶不济，“带病运行”很久了的车子，也能落个免费大修。

不知是仓库太过年久失修，还是出租车司机没把握好“火候”，反正是一撞之下，整扇墙就连带着窗玻璃门框，塌了下来；没容反应，紧接着，整座房子，就因为失去了一面支撑而轰然倒塌，把出租车和里面的三个人，死死埋住。

好在司机预先有准备，撞上前一瞬，猫下了腰。

更幸运的是，手机还能够着，并且好好的，仍能使用。

那是当天下午稍早时间的事。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救援全面展开。

司机基本无大碍，俩劫匪乘客一死一伤。伤的那个，送医抢救无效，被宣布死亡。

负责清场的有关部门，过后没多久，就在废墟中发现了高度腐变的男尸和一部因电量耗光而自动关机、却奇迹般没损坏的手机。

尽管腐变男尸身上没找到任何证件，但凭着那部手机，接到清场部门报案的公安部门，还是在不到一小时里就大体确认了死者身份。

因为死者是江海市本地人，户籍属于另一个区，加上尸体状况不能排除谋杀可能性，更加上其本就是“在案”的失踪人口；户籍所在区的分局，第一时间得到了有关通报。又因为引发事件中两名死者被确认就是协查通报要求追踪的杀人劫匪，案件就也同步到了市局。

外省通缉、全国协查的案犯落网，按说是大大好事。

可因为他们已死亡，这件好事，就似乎多出了需要江海市警方解释点儿什么的意思。

于是，老全顶头上司的那位副局长，不得不在下班后，再花时间精力顾及一下。

就这样，副局长大人，看到了那具腐尸的相关资料，并追问出该人早些时候即已成为“高度疑似已经被害的失踪人”的情况。

截至那一刻，包括副局长本人在内，所有参与这个案件的警员，都不曾想到，这具腐尸及其被发现，会引发后来的一系列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