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小贝壳的末日

虽然并不知道江艳艳跟江海市黑道“二爷”庄亚杰有什么关系，但仅就江艳艳和老全的关系，以及因这层关系促成的江艳艳伤害事件“调查顾问”聘用情节，高璟对“小贝壳特别事务咨询中心”遭扼杀的命运，就有可谓充分的思想准备。“摆明整老全！”具有成熟“现实主义”作家应有敏感度的唐尧，把整件事儿看得很透。

“我也知道，这时候，任何试图挽回，都有害无益。”她像低年级大学生那样，拉着丈夫泡酒吧，还应景地穿起露脐飘袖t恤、牛仔热裤和时尚凉拖。

小麦色的皮肤，加上长期按丈夫量身定制的方法坚持小锻炼，生过两个孩子的肚皮，竟看不出赘肉。反正，在酒吧那样的环境里，乍看是看不出。

所以，被她装扮得有些“嬉皮”感的高璟，就盯着使劲看。

她察觉，一把把男人的墨镜挑到脑门，低声嗔怪：“公开场合，不用这么色迷迷的吧！戏演过了！”

高璟傻笑，跟她碰杯。咂了一口，摇头。

唐尧说：“味儿是不太正。不过，相比而言，算好的啦。”

高璟摆摆手：“味儿正我也喝不出来，就认二锅头。”

“去，二锅头人家没有。我刚问了。”

高璟不无错愕的瞪住她。“问了？”

唐尧笑而不答，扭过头，给他个侧后脸，专心看调酒师表演。

“哎不对啊！”高璟忽然说。

唐尧不为所动地随口应道：“又哪儿不对啦？”

高璟很认真地看她欣赏调酒师表演、拿自己当空气的样子，凑近，嘘声说：“您不是作家么，怎么说话还带语病啊！”

唐尧触了电一般猛扭回头。

霎时，俩人两双眼，只隔了四五公分，都看不清对方了。

“哪有语病？！”唐尧嘴里喷出的fourroses特有的气味，瞬间弥漫了高璟全部的呼吸。

他夸张地往后闪，扇扇鼻翼说：“什么叫任何试图挽回啊！”

唐尧做凛然状，猛喝一大口，忽然凑近他，张大嘴，冲他鼻子大呵一口，然后恶作剧成功似的坏笑，缩头耸肩，做出提防反击姿态。

“没语病。不信你可以查。去语委问也行，我帮你联系。”

一阵很节制而又很私密的“打闹”后，俩人都平静下来，肩并肩齐齐看调酒师略带点儿娘娘腔的曼妙表演。

唐尧说：“就是觉得可惜。”

高璟问：“什么可惜？”

“小贝壳啊。多少心血啊。”

“没办法。遇见事儿了吗不是。这行本来就边缘，经不住事儿。”

高璟说着，也学唐尧刚刚的样儿，喝一大口，慢慢咽下，很不适应地咝咝几声。

“不过好在，因为边缘，干这行，靠的不是店面，是人。人的招牌。”

一瓶fourroses下去，高璟真的把“小贝壳”被“处极刑”，看开看淡了。不过，他没想到，申请暂时启开封条进去整理并取走私人物品的要求，竟被毫无商量余地的严拒了。

在工商局，他没多争执，也没再联络公安方面——时下情形，联络过去，百分百会被支使回工商局。

他直接雇了搬家公司，准备“使强”。

孰料，人家早有准备！

小贝壳门大敞，撕开的封条垂落出愈加的破败。

一队足有七八个别着手枪和手铐的制服警，风起云涌地从里面往外搬东西，俨然wenge小说里hongweibing抄家的架势。应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全副武装、正义凛然，而且抄得相当彻底！

高璟愤怒了。

愤怒，对他来讲，是比较陌生的情感。

他特想当场给罗虎打个电话。

虽然觉得未必合适，也未必管用。而且，也没想好要说什么。

可就是抑制不住冲动。

但是，当骤见杨秀一身严谨宽大牛仔衣裤、满嘴满脸热情地从里面露头，国营大厂工会干部似的指挥调度，俨然当家作主改天换地的姿态，一切冲动和愤怒，就都凝固住了。

抄家干警中领头的，听到杨秀说他就是老板，上前查证件，然后给了张盖江海市公安局公章的文书，说案情重大，嫌疑人全卫国跟这间事务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有这里的资料、物品，都属待查证物，所以……

高璟禁不住打断：“那些资料是保密的。”

“笑话！重大案情面前，你还打算窝藏什么秘密！？”

“不是我的秘密，是客户的隐私！”

“那是你的事！你就不该保留人家的隐私！”

高璟气结，特想狠狠瞪一眼在旁笑吟吟一副“奴才相”的杨秀。

他忍住了，做着平和手势，对干警头目说：“那，私人物品，资料以外的，总可以——”

“不可以！”对方斩钉截铁。“你没看见，那些东西都套了证物袋吗。谁知道那上面有没有黑社会分子的指纹。”

“这个——”高璟真的是无语了。

对方不歇气儿地道：“你以为我们喜欢干这活儿啊！这么一大堆，别处还有好几大堆，只多不少，得耗费多少警力、花多少纳税人的钱去查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