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遵从内心召唤

唐尧跟高璟“贪污”了在餐厅洗手间里她跟董佳说的最后两句话。第一句是——“所以，做决定的时候，特别是做重要决定的时候，如果能静下来，呼唤出自己最本源的心声，还是挺重要的。”

第二句是——“只要肯，就应该能听见内心的召唤；只要听见了，我觉得，不妨遵从。那应该是最容易的，也很可能是最接近正确的。至少，不至于是到后来最可能后悔的。”

她记得，董佳的神情属于“木然”。

正如她跟高璟说的，当时，她并不很有跟董佳单独、长时间相处的状态，更别说倾谈了。

她把董佳的木然，理解成了心不在焉。而实际上，董佳如同在不能解释、突如其来的梦境里；唐尧说的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听见，并且瞬间牢记于心。只不过没做出任何反应。

包括表示“听见了”的礼貌性反应。

因为，她还在梦里。

之前，就是驱车去吃晚饭途中，高璟换到副驾让董佳开车之后，给唐尧写了条短信。他还在发出前给董佳看了一眼。

短信内容是：董佳警官是刘菲的外甥女，跟老宋出游，是带着任务的。老宋不是真正纯粹的旅伴儿。这种事，会给人很大压力。特别对佳佳这样的年轻姑娘。我说不清，或许你们之间可以交流得通畅点儿，权当给她解压。

董佳看的时候，更多注意力在开车上，虽然每个字都看进去了，但并没细琢磨。

当时，给她的感觉，是这则短信好像还没写完。

所以，她有点儿语焉不详地说了句“会不会太唐突啊”，想要表达的意思是：是不是可以再说清楚点儿？又或者是——还是别发了吧。

她没想到，唐尧会以那样的方式和措辞跟她交谈。

不，那并不是交谈。

只是唐尧在说，她在听。

她本想借单独相处的机会，问问被乔楚称作“活妖”的那个女人。

那是高璟提示她可以跟唐尧谈的话题。

可到了情境中，她却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开口。

而且，唐尧一番话过后，她几乎忘了去想自己的目的。

甚至，好像，都忘了任务和其中的瓶颈、难题。

直到被杨秀带去住处，再次被问到住宿方案，意识到再不应答就失礼了，也可以身临其境地表示意向的时候，她脑子里的“乱”，才告一段落。

那个“乱”里，唯一清晰的，是一声不知发自哪儿的提示——遵从内心召唤。

她说睡沙发。

又说喜欢睡沙发，在家里也经常睡沙发。

她觉得，睡沙发，在那一刻，真的像是发自内心的召唤。

之前，她好像没体会过什么是内心的召唤。

也可以说，今天以前，她还真没把其实在“文艺”领域早就成了“俗语”的所谓“内心召唤”，跟自己联系起来过。

那对她来讲，是虚妄的、遥远的、不相干的。

如果有，她觉得，也是“别人”的。跟自己没关系。

她打心眼儿里感激杨秀——听到说她想睡沙发，杨秀并没有进一步的建议，只说“那好吧”，就殷勤把她引到卫生间。等她洗澡出来，沙发已经铺排得简直比床还要温馨了！

她很舒服地歪在沙发上，享受着这位细腻可人的江南小妹无声的款待。

沙发在客厅。客厅在卧室外面，更靠近门。

她想睡沙发，是因为不想打扰杨秀休息。

她内心里那个召唤的实质是：有可能，这是个很辗转、很不安的夜。有可能，她会中途起来、起来好几次。有可能，她都会半夜悄悄溜出去。不辞而别的那种。

杨秀洗澡出来，跟她道“晚安”，说：“有什么就喊我，不过要喊大声点，我不太容易醒。”

说完就进了卧室，轻轻掩上门。

她没看出门留了缝，也没听见落锁之类的声音。

她陷入在杨秀特意留的微弱的地灯光线里，觉得好静。

她从没像这一刻那样，认真感受过“静”。

她翻弄手机，觉得应该发个短信什么的。

可不知道该写什么。

甚至，都不知道，该发给谁。

罗处？高叔叔？还是——他？

她似乎在关于短信的纠结中睡着了。

手机滑落的轻响，让她猛然醒来。

反应了好一阵儿，才想起身处在哪儿。

她梦游般走到最远离卧室、最靠近户门的厨房。

地砖的微凉，从赤裸的脚底，迅速窜到脑仁儿，好像清醒剂。

她轻轻从里面掩上厨房门，蹩到窗边，望着窗外小区里稀疏的灯火，拨了个手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