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无眠而紧张的盛夏夜

那个盛夏之夜，无论对高璟及其团队成员唐尧、杨秀，还是对罗虎处长及其“化装侦察员”、俗称“卧底”的手下董佳，又或者是对乔楚，都是无眠而紧张的。心里最紧张的，可能是化名钱丽雯的董佳——才二十七岁就扛上两杠一星警衔（三级警督）、在国际刑警组织正式注册的警花董佳。

甚至，就心理状态而言，那一夜，至少前半段，她都不能仅仅用“紧张”来形容。简直就是“压力山大”！

本来，她对这次另类“卧底”任务，已经由开始时的没底，一步步建立起信心；跟乔楚再次“进军”死亡谷时，她觉得，重大突破，就在眼前了！

可却突然遭遇高璟。

更突然的是，高璟和她此行的侦查对象乔楚，居然认识！还居然那么熟！！

更、更突然的是，这两个男人不知谈了什么，乔楚竟把如箭在弦的行动“叫停”了！

面对一波接一波的“突然”，她一时没了主张，自信心迅速萎缩，也不敢擅自接触其实应该很熟甚至应该很信得过的高璟——任务太重要了！乔楚太诡谲了！这一系列的“突然”，都太——太突然了！

权宜之计，她只得做出“回营”决定——先跟“罗处”详细汇报一轮再说！

乔楚要一起回京，多少算是没出她的预判。

可高璟暗示性地催促她尽快甚至是“旋即”回京，她却没想到。

确切说，关于高璟，从在那个山脚下的出现开始，一切，都在她的预判之外！

包括当着乔楚的面儿演的“初识”那场戏中，高璟的险些穿帮。

总之，面对高璟，她再次像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起的很多次一样，觉得脑子不够用！

可以往，还是小孩子的以往，她不是警察，更不是国际刑警秘密特勤，而只是学生，只是什么经验都没有的小丫头。

可现在……再怎么说，也是有很大进步了吧，可怎么还是……

再次体验到面对高璟时脑子不够用，她心里多多少少不服气。

不过，不服气也好，怎么也好，都还只是个人的私货。

更让她不安的，也可以说真正让她感到压力的，还是任务！

乔楚的“叫停”，她一时想不出会背后真实的决定性原由。

乔楚声称只是“暂停”，她也因为前面的想不出，而不敢轻信。

返京飞机上，她整个身心，都湮没于任务很可能就此无果而终的压力。

同时，一颗心，也在接下来如何对待乔楚的矛盾中苦苦煎熬。

继续跟，还有没有意义？

都回来了，还怎么个跟法？

不汇报一下、讨个主意，继续跟，要不要做改变？怎么样去改变？

不再跟了，是不是任务也就黄了？

任务继续而不再跟乔楚，可以怎么做？

还有，对此刻的她很重要的——没有她在身边的乔楚，会怎样？会面对什么？会怎么去应付可能面对的那些“什么”？

乔楚想要甩掉她，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是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什么事情？还是因为她的人？她作为“女人”而不是“旅伴”、“见证者”，更不是警察卧底的那个“人”？

如果她知道，机场分手后，乔楚搭乘的出租车一直不远不近尾随着她乘坐的出租车，直到她家所在小区大门口的那条小街，不是，至少也“不全是”，为了确定她真的是回了自己的家而没去别处；也许，内心那份煎熬，就会减轻一部分。

如果她预想到，罗处得知她回来、想汇报，马上做“无缝对接”安排，连夜细听她的汇报和困惑后，当即就当着她的面儿给高璟去电，而高璟竟还就是在那边巴巴等着这个电话，关于任务的心理压力，或许不至于那么大。

如果她能明白，高璟和罗虎之间，是怎样的默契和信任；作为富于经验、善正热忱的前辈长者，他们又都是怎样为她的前途和安全兼顾考虑；她不仅可能会把其实并不大的压力更快、更主动地化为新的动力，而且还可能更及时跟上思路。

“所以说，跑得太快的时候，适当地，得在某些点上，慢下来。”

这是罗虎罗处的“教训”，在跟高璟通完电话之后。

除了“适当修整、尽快返回江海市，跟高璟会合”，罗处没有任何具体的“主意”给她。

她想问：“您有什么要嘱咐的？”

话到嘴边，变成“高叔叔说什么长尾巴，是猜的还是……”

罗虎就给了她那句“慢下来”的话。

“只是跟高……”

“高璟！”

罗虎想点支烟，可犹豫了一下，作罢，挥挥手，回绝了她“您抽吧，我没关系”的好意，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说：“他首先是辅侦，其次才是你的什么高叔叔。”

“明白！”

“刚说了，某些点上慢下来，别应得这么快！”

“……是！”

罗虎亲自开着挂普通社会牌号的车，送她到家门口，按开车门锁，没熄火没灭灯，但也没说“到了”、“保重”、“注意安全”、“赶快回去抓紧休息”或者任何表示让她马上离开的话。

事实上，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掰了掰后视镜，借着车外透进来的小区里十分昏暗的路灯光，无声地跟她在镜子中对视。

“罗处——”她先开口了，没有开车门下去的意思。

“嗯？”罗虎这一声回应，似带着更多亲切长者而不是顶头上司的味道。

“其实我……我……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