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夜黑人不宁【上】

乔楚施展功夫，飞速而悄声地绕了一大圈，到了皮卡车后身，狸猫般无声潜到车外，用随身配备的微型拆装式“折视窥镜”，探向车窗。所谓“折视窥镜”，是他自己组装的一个小而管用的物件，基本原理跟“潜望镜”一样，只不过增加了折转角度可调和夜视功能，本是为窥探墓穴而做的，并不很适合在多少都会有点儿光亮的“户外”。

好在这天的夜色够黑，窥视的“镜头”不至于有明显的反光。

更好在，租来的这辆皮卡没贴膜，车窗透明度尚可。

所以，他用这东西，窥见了车里的钱丽雯在姿态——半仰歪斜，四肢松弛，手掌半开，头几乎垂到了靠椅边的空隙里，身上散落着饼干沫似的东西，一只半开的手掌中，还岌岌可危地歪着矿泉水瓶，极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他大着胆子收起“折视窥镜”，起身直观，差点儿笑出声来。

只见钱丽雯睡得口水长流，一侧腮帮子还鼓着，应该是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食物。

“这睡相也是没谁了！”他暗道，努力抑止笑出来的冲动，想着：这姿势，得不得落枕啊！那口吃的别再噎进去不上不下，那可就出大事儿了！

他特想敲窗叫醒她，让她打开车门，帮她整理成舒服的睡姿。至少，把嘴里那口吃得好好咽下去或者吐出来，哪怕吐在他嘴里，就像曾经在那个要命的隧洞里那样。

不，不一样！

真那样，至少，吐到自己嘴里的东西，只有她的唾液，没有她的胃酸，味道会好很多了。

想到这儿，他哑然失笑。

随即，使劲晃晃脑袋。

想什么哪！

什么时候啦都，还想那些个有的没的！

不对啊——什么时候，都不应该想……想……去，有tm什么可想的！

他抡圆了照自己脑瓜皮拍下一掌。

毫厘之隙，手掌敏感的触觉神经，刚刚感受到坚硬的平头毛茬轻轻刺痛的瞬间，他凝住。

这掌要是拍下去，肯定会起到“自警”的作用，但也很大可能，会惊醒车里的她。

车里的——她！

她！！

想到这个字左边的那个“女”，他禁不住又端详了一眼车里的钱丽雯。

此刻，她的姿态，就很像那个“女”字，只不过有点儿歪歪扭扭的。

他在心里大声命令自己离开，命令自己别再看了，特别是别去看她因为睡态不佳而露出的一截白生生细嫩嫩的肚皮，更加别去看她松弛张开的双腿及其之间牛仔裤勾勒出的……妈的，这得是困到什么程度啊能睡成这样，大姑娘家家的！

到底，他还是把悬在头顶的手掌，轻轻按上头皮，用力抓了一把。

疼！真疼！！小时候被师父踢着打着练“鹰爪力”，真没白瞎！

他就乘着那一般人几乎无法忍受的痛感，蹲下身去，无声移开二三十步，然后不敢回头地发足狂奔，向着围绕着死亡谷的山体方向，向着高璟跪坐守望的地方。

车里，钱丽雯缓缓睁开眼，满眼清亮，毫无睡意。

她静静听了一会儿，确认左近无声息后，利落而悄然地坐好，嘴里大嚼起来，连带着灌下两大口矿泉水，顺便蹭蹭嘴边、颌下、胸前的口水印。

鬼东西！

她心里暗骂。

再不走，本小姐就坚持不住了！装睡本来就不容易，再是那姿势，就……

等等——那姿势！

他……这混蛋！

看什么看！

看起来没完了还！

有什么好看的！！

她下意识地检查牛仔裤的拉链，急匆匆把运动型t恤的下摆拉拉好，心跳得乱糟糟，好像他还在车窗外傻乎乎盯着自己看似的，急得头都发昏了！

乔楚无声移动到高璟背身大约十米的地方，擎着途中备好的“钉枪”。

是“钉枪”，不是射钉枪。

跟“折视窥镜”一样，也是他自己攒弄的家伙——运动气手枪改装，“子弹”换成普通小号钢钉，尖头车过，有注射针头那么尖，有效射程大约二十米；十米或更近，差不多三公分长的钉子，可以射穿春秋衣物，钉入人体，射到裸露处，比如脖子，赶巧的话，能射入到只留钉子平头在外的深度！

某种意义上，这可以算是“致命武器”了。

如果钉子尖头上再蘸上点儿毒鼠强、乐果什么的，就更……

当然，此时，他用作“子弹”的、尖头车到注射针头那么尖的十几颗钉子，都没蘸过任何毒药。他身上只有一点点高纯度海洛因，装在一个颗粒口香糖的小盒子里。

他没对任何人使用过这个武器，只是闹着玩似的对着树练习过“枪法”。

他不知道，钉子真的射入到高璟体内，会是什么结果。

他也不敢想，如果蘸点儿高纯度海洛因，再射入高璟体内，会怎样。

从背对他的姿态上看，他猜不出高璟是睡着了还是木然着。但他觉得，更可能是睡着了。因为他潜入到这么近的位置，不可能一点儿声音都不出。高璟的警觉和健康，他多少有数，凑这么近，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不是睡着了，就是……

就是什么？

他心里一哆嗦，对着高璟，举起了“钉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