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归途夺魂摄魄

顾由惊讶——几分钟前就“没气了”的香姐，居然能挥手！当然，他也惊喜——还能挥手，就是活着！

“高先生，你们去哪儿？”他追着调整要上路的悍马车、拍打驾驶门的车窗问。

见高璟不理会，车子马上要加速，他退开，冲车子深深鞠躬。

“拜托了，一定要救救香姐！”他连连冲车子驶离的方向鞠躬，泪流满面。模糊的视线里，车已看不到了。“香姐，一定好好的，一定回来……”他抽噎着自语，踮起脚，徒劳地远眺。

“识得路吗？”悍马车后座传来这四个字，低沉、粗哑、气若游丝。

高璟不知那声音是谁的，只肯定决不是记忆中的姬汀香。

从跟顾由会合，直到沿大路驶到凭记忆再有不到一分钟就得离开大路进入坎坷小道的此刻，他所见到的姬汀香，只是巨大绸布蒙着的不规则物体，没看见面容，连挥舞的手都是藏在袍袖里的，甚至，他都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

生命是有气息的！

不是喘不喘气那么简单。

长时间游离在生死之间的人，医生、护士、警察、侦探，都能感受到那种其他人很难感受到的生命的气息；同样，也比常人更容易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而此刻，被问“识得路吗”的高璟，感受不到背后有生命的气息。

更恐怖的是，凭他对生命和死亡的理解与直觉，竟也感受不到死亡的气息。

就好像，身后什么都没有，是空的。

除了那不知从哪儿来的四个字——识得路吗。

他机械地点头，说：“大致记得。”

也是四个字。也是——天哪，不知从哪儿来！

理性上，他当然知道，这四个字是自己说出来的。

可这声音是那么陌生，那么——既没有生命的气息，也没有死亡的气息！

他极力专注驾驶和道路，拼命在记忆里搜寻——姬汀香显然是要去那个山谷。那山谷，他只去过一次。去时，因为呵护伤者，大半途都没看路，对路途的完整印象，是从山谷返回，跟现在方向相反。

“香姐，我要走对了，您不用反应；错了，您拍拍我椅背。”

还好，这番话说的，像是“回魂”了；说完后，心里平静了许多。

他打右转向灯，往路边靠，瞄准前面一个极不正规、不仔细看几乎找不到的岔口，“是从前面岔口下去到小路吧？”

后面没反应。

眨眼间，他驱车出了那个岔口，进入坎坷小道。

那颠簸的感觉，让他认定没走错。

他减速，生怕背后的她不舒服——就姑且还认作是她吧，不然还会是谁！

“快！”背后忽然传来暴喝，吓得高璟三魂出窍。

不是因为语气、音量。

而是声音！

那是个粗哑、苍老，甚至都不能用“人的声音”来形容的声音！

像来自地狱的恶魔，或者从远古奔来的早已该灭绝的洪荒巨兽。

只不过，发出的音，是属于人类的语言！

“快！！”还是那个声音！

高璟浑身颤栗。

不懂事的小孩子第一次听见炸雷时候的那种颤栗！

他下意识踩油门，手心肯定瞬间出了很多汗，以至于操控方向盘都打滑。

“别怕……”一个温柔、细嫩、有如天音的女声，弱弱地从后面传来。

从刚刚那两个魔兽般的“快”字相同的方向传来！

如果说，魔兽般的两个“快”，让高璟颤栗；那么，这有如天音的柔美女声，给他的感觉，就是真正的恐惧！

两个声音！

两个人！！

难道，背后后座上巨大绸布蒙着的不规则物体，是两个人？！

而且，都不是他记忆中的姬汀香！！！

“别怕！救我！快！！”

五个字。

前四个——别怕！救我！是那个柔美娇嫩的女声，最后一个“快”字，是魔兽！

高璟被从没感受过的巨大恐惧，完全淹没！

是的，从没感受过！

就是在还是孩子的时候，就是侦探生涯中最惊险的时刻，他都没像此时此刻这样，那么真实，那么深刻地感到恐惧。

他不知道是怎么开的车，不知道是怎么认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