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秘境三人组【中】

姬汀香明显把高璟当成了“顶事”的，把邱子方像亲属那样托给他，让带着去大蒸笼那边蒸疗，关照一切注意事项，外加要鼓励邱子方坚持，尽量不让他咳嗽。“他没有什么病，但亚健康很严重。”姬汀香窃窃私语地跟高璟说，但并不在意邱子方在旁偷听。发现邱子方流露不快，她转向邱子方，殷殷道：“听高璟的话。坚持一下。身体好，什么就都会好，不是么？”

照顾邱子方，大概是高璟大半辈子遇到的最手足无措的活计。好在有的是耐心，邱子方骨子里也不是真的不识好歹，别别扭扭你一句我一句相互揶揄着，到底还是让他熬过了最难受的阶段。邱子方开始感到舒服的时候，他们的话题，才有了正经内容。

邱子方告诉高璟，照着他的指点，把古书《化外女鉴》放进姬汀香给的木匣，大约三天后，所有涂改，包括那三道细纹，真的就消失了。

保险起见，他故意摔坏原本装古式的钢化玻璃盒子，假称不小心碰坏，让单位再订制一个稍大些的，以便日后连同木匣一起装入保存。

不想，单位对他的申请，毫不理会，领导居然顺着话茬，又劝着把古书“转赠”有意收藏的权威机构。

“真挺灰心的！”邱子方说。

领导把话说到那份儿上，他不好硬顶，除非不想在那单位干了。

高璟说：“领导吃准了您对单位有感情。要不也不至于这么咄咄逼人。”

邱子方听他这么说，有点儿小激动，沉吟很久才说：“你说得太客气了——不是我对单位感情不感情的，是我离不了单位。”

他索性说透：“你也看到了，领域之外，我几乎什么都不懂。你讲我是读书人，其实就是在说我是书呆子。”

“没有没有，我可——”

“你有没有都不要紧——我就是书呆子！自己知道的。还记得跟你讲过的那篇文章吗，发表到了海外刊物上的那个？”

“记得，不朽的花吗不是。”高璟说着，不禁认真地再次环顾四下。

邱子方没在意他的“走神”，继续说：“当初，因为那篇文章，我几乎就在行业里无法立足了。要不是现在的领导，可能早就——”

“可能早就在可以发挥的地方，成长为大师级人物了。”

邱子方自嘲地摆摆手。

高璟不信邪地说：“真的。我敢打赌，多大都敢赌——凭您的研究精神和知识底子，随便换个地儿，只要耍得开，您的成就——”

“什么叫耍得开啊！”说到这儿，邱子方顿住。

高璟也闭了嘴。

俩人陷入莫名其妙的沉默。

他们都发现，从那些好似星辰的透光孔射入的光线，亮度正在降低；而且，随着亮度降低，光色也由原本的自然白光，变得青煦煦的。整个环境，被这种光，照得令人胆寒。

“不朽的花……”

高璟嘘声说出这四个字，生怕人听见似的。

他明显感到，邱子方浑身哆嗦了一下。

“她肯定有些什么……”高璟转向雕像般盯着水池的邱子方，斟酌地说：“值得您研究的……怎么说？”

邱子方令人难以察觉地点点头。

石门开启的隆隆声，打断了两个男人的交流。

他们都没惊讶，齐刷刷循声看去。

姬汀香穿着麻织袍装，从拱形转门里走出。

里面透出的光，相比这儿，显得正常、温暖得多。

姬汀香径直走向通往外面的石门。

“别怕。这里天黑了，光线就是这样的。”

“天黑了？！”邱子方腾起。

安坐不动高璟，清楚听见，邱子方起身时，腹部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姬汀香停在升降的石门前，回看他们。

“大约晚上七点半了。”说着，她伸手冲站起来正看着她的邱子方示意，“跟我来。”

话音未落，升降石门就隆隆响起。

高璟发现，这个声音，比之前印象中的大很多。

相比之下，通往更深处大厅的转门，声音算很小了。

难道记错了？

还是——在这里面呆了些时候，连耳朵都比之前灵了？

隆隆声刚住，姬汀香就说：“高璟你愿意留在这里、愿意进去，自便。”

高璟循声扭头，见姬汀香已拉扯着邱子方出了门。

沉重的石门隆隆地缓缓升起，片刻就嘭地关死。

他一骨碌起身，生怕旋转石门马上就会关上似的，忙不迭跑进深处的大厅。

这时，他已不再顾虑能不能出去了。

他相信，肯定能出去。

他也不怕就此永远出不去。

好像，那个大厅，是可以呆到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