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失忆与脱阳
如果不是刚开完会、要做个补充性小结,柏强很可能自己去医院询问“非正常死亡”的事情了。因为,得知情况第一时间,他就感觉“有怪”。那是当晚较早时候。
他本来是想留下小薛帮着做一些案头工作。刚开个头,还没来得及具体交代,就接到下管派出所求助,说辖区内一家有名的大医院,出了保安殴打病人家属的事;他们得110通报后,很快出警;到了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可能涉及遗弃重症病人……
柏强听得有点儿犯懵——保安殴打病人家属,说明病人家属在场,怎么又遗弃了呢?
小薛自告奋勇说去问清楚。他想女孩子心细、有性别优势,点了头。本以为只是打打电话就能搞定,就一边等一边调了值班刑警,让准备去医院走一趟。
俄顷,小薛汇报说,事有蹊跷。
柏强听小薛扼要讲了讲,皱眉,闪出想亲自走一趟的意思。
小薛再次自告奋勇,说留下帮着做案头。
补充报告挺重要,柏强不大敢撒手,想了一分钟,决定派小薛去医院,留下值班刑警帮着一起做案头。
跟师父老全约好去医院会合,柏强路上就手机汇报了之前听小薛说的蹊跷——
“下班最高峰刚过,一个出租车司机送急诊;病人交给院方,调头就走。医院发现病人危重,要司机留下。司机强行要走,跟保安揪扯,腰包里掉出整捆百元钞两万元。同时,病人手里发现纸条,写着先付诊费两万元……
“司机说钱是他自己的,试图逃走,保安就追;司机奔逃中摔倒,被追来的保安碰撞,导致头部受伤;不明情况的其他病人看到,报了110;派出所出警,得知两万元的事,暂扣了司机;还没问几句,病人死了。
“出租车司机承认想吞下那两万元,可坚决说不记得接到病人时的情况。谁听了都会觉得是抵赖。可司机哭天喊地说没撒谎,疯了似的,差点儿自杀。医院给用了镇静剂,并因头部伤情,留院观察,派出所给上了铐子,留人看守……
“医院判断,病人属非正常死亡。派出所按常规,将司机列为嫌疑对象,报了分局……”
小薛并不是因为在医院被要求关手机,而是手机毁坏了。
这是又一宗蹊跷——那个出租车司机,医院明明给用了镇静剂,可不知怎么,忽然就醒了,并且很狂躁地爆发。刚好小薛在近前,帮着留守的派出所干警一起奋力想按住司机,手机掉落,让紧急赶来处理的医护人员踩坏。
“那个司机不知是怎么了,特别狂躁,力气大得不得了!”
小薛这样跟老全和柏强说,带着困惑的惊惧。
“然后,马上就不行了,给送去icu,五分钟前才说脱离生命危险。”
“你怎么看?”老全跟柏强,几乎是异口同声问小薛。
小薛娥眉微蹙,沉思地说:“我觉得,没证据,只是觉得,司机可能是短暂失忆了。”
“短暂失忆?”柏强拧起眉头。
“就是说,他讲,接到病人时候的情形不记得,是实话。”
“理由?”这回是老全。
“想昧下两万元都承认了,没理由不说接到病人的情形啊!”
医院告诉他们,出租车司机是突发大面积心梗,幸好抢救及时,加上正值壮年、无既往病史,所以没大碍,已转观察室,只等自然苏醒,确信心脏无重大隐患,就可接受讯问。
小薛不等老全柏强开口,就细心地求问医生:“无既往病史、正值壮年,发生这种大面积心梗的概率,很高么?”
“当然不高啦。”医生面对美女警察,显得很绅士。“不过,出租车司机这种工作,就不好拿正常平均概念衡量了。当然,病人发病前,经受比较严重的刺激,还有头部受伤,都可能加大发病概率的。”
老全让柏强和小薛接洽医院法医站,了解非正常死亡病人的情况;他则打电话给市局,让24小时内给司机安排测谎和精神鉴定。
电话刚打完,小薛就拥着法医站的法医来了。
法医建议死者尸体移交公安机关,最好能解剖鉴定,说他拿不准具体死因。
“有名堂?”老全问法医,随即瞟小薛一眼,问:“柏强呢?”
“去看尸体了。”
老全“哦”一声,看回法医。
法医皱起眉头,很犹豫地说:“老实说,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死者。”
几分钟后,老全和小薛,也被带到了法医站专属的临时停尸房。
柏强堵在门口,示意小薛不用进去,一脸困惑地冲老全摇头。
老全看一眼小薛,意味复杂而含混。
小薛小胸脯一挺,说:“全大队、柏队,我不怕。”
说是“不怕”,可看见尸体的时候,小薛还是禁不住轻呼出来,惊恐地捂住口鼻。
她这个反应,并没有多夸张。
就连老全,看到尸体第一眼时,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尸体通体呈深深的蜡黄色,肢端、面颊、眼眶、会阴至大腿根部,更是呈褐色,皮肤褶皱、嘴唇和眼睑干缩、面目狰狞;要不是呈极端衰败性水肿的生殖器,都会让人以为是一具在极干燥环境中死去多日的“半干尸”!
急诊接诊的主治医师赶来,向老全师徒三人交代,大体意思是——
病人送来时,通体无衣物,被裹在床单里;当时的样子,就大概是现在尸体的样子,生命体征很微弱,呈主要脏器严重衰竭症状。常规可能遇见的最接近的情况,是中毒性严重脱水;但表征上不至于到这个程度。病人送来时,下体还在不断渗出体液;医院紧急采取了补水、心肺复苏等措施,但很快发现,下体渗液因补水而愈发严重;能上的设备都上了,可终究还是没能救活。至死亡,下体渗液才停止。
“就是说,到底,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对么?”老全谨慎发问。
法医和主治医面面相觑。
主治医轻轻摇了摇头说:“从送来到死亡,我们采取的一切措施,都应该没错。可……”
老全转向法医,“拿不准没关系,给个想法可以么?”
法医沉吟半晌,下决心般连连点了好几下头,才惴惴开口:“真要说起来,以我个人的猜想,只有个不怎么科学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