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追随者的心声

得知高璟“闲得发慌”，连抓小三、找宠物的“案子”都寥寥无几，事务所“放暑假”，只他和助理杨秀“看家”，老全的“借脑”意图，就表现得很肆无忌惮，恨不能马上碰面。高璟电话里说：“就算您能连轴转，我也受不了。早知道，就不熬夜看杂书了……要不这样，方便的话，您先大致给我个印象，我带着问题歇几个钟头，让脑子清醒点儿……”

“也好。”

让高璟一说，老全顿觉困意隆隆，不由自主“顺坡下”。

“你也别带着什么问题了。索性把脑子掂清透，我也梳理梳理……”

半分钟后，他们约定当日中午在“小贝壳”碰面。

刚道别挂断，路灯灭了。

一如高璟所说，“小贝壳”的确“半休眠”了；但并不是因为“没案子”。

事实上，因为效率高、够专业、讲良心，尽管有点儿“挑活儿”，选址在高档商业地段、很显“腔调”的“小贝壳”，还是“案源”不断，门庭若市。

尤其当下，高校毕业季、营销最旺季、暑期旅游、会议会展，等等等等，紧密、交叠、集中，恰是一年中的“黄金季节”——甄别用人单位、个人背景调查、追账、门户看守、商业内幕调查、接送、随行，甚至接送孩子、代管宠物……形形色色的“案子”，不挑不拣的话，能接到手软，忙到非招聘暑期临时工不能应付。

往往，这时节，“同业”者都会紧抓“季节因素”，加人手、加价，力图两个月挣出大半年乃至一整年“基本费用”。甚至于，还会“应季”新生一些事务所，大抵源自“成熟”事务所的“熟手单飞”。

小贝壳就出现了“熟手单飞”——三个咨询师（相当于调查员）中唯一有“职业经验”的一位，不仅明确跟高璟提出“分道扬镳”，还暗地鼓动余下两位中的一位，跟着一起。

高璟知道，这位同事，之前自己开过事务所；投到他门下，本就有“过渡”的意思；跟着走的那位，年初刚得了宝宝，奶粉钱加补办婚礼的压力，挣钱愿望也很迫切。所以，他很痛快就决定“成全”，并向硕果仅存、正攻读“法硕”的那位，表现很开放的态度——想短时间多挣钱，跟他们去，相比其他门路，更是方便选项；小贝壳会坚守“挑活儿”，但大门永远向他和他们敞开。

年轻“准法硕”表示不那么着急挣钱，但在即的暑期，要给“老板”（导师）做课题，恐怕真还得要暂时离开一段。

杨秀觉得他是在为“跟着走”找借口，伪君子，还不如那俩。高璟却愿意相信，并由衷表现出对能有机会深造的羡慕。

“你呢？”高璟问杨秀。“其实，趁年轻，多学点儿东西，挺好，也挺必要的。”

“跟宁，噢不对，是您——跟您，就能学东西啊。”

“我说的是学历。就算咱们一起工作，能有点儿心得，可我没资格发学历给你呀。”

“您这是要赶我走么？”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腔调里隐隐透出点儿哽咽。

“当然不是。有你在，我觉得……很好！可——”

“是实话么？”

“当然。我没有说谎的习惯，尤其对朋友，从不——”

“那就是了。我留下，跟您工作，跟您学东西！”

“这么坚定？”

“是的。我想做您的华生大夫。”

“华生大夫？我的？那我可万万不敢当！”

“在我眼里，您就是福尔摩斯。”

“太夸张了！”

“我知道，您其实，就是把自己比作福尔摩斯的。”

“噢？怎么讲？”

“小贝壳啊——福尔摩斯的地方，叫作贝克街，不是么？贝克、贝壳——”

高璟看定装扮一新、透着成熟风韵的小姑娘，良久，讪笑道：“这也被你发现了。”

不等小姑娘再开口，他紧接着说：“华生医生有自己的诊所。就算故事都是真的，他也只是在不忙的时候，去帮帮福尔摩斯。”

“我就不忙。比他还不忙，没有诊所。”

“想过以后么？总要想想以后——”

“以后？以后，我就有机会做您最有力助手了呀。再以后，我就能从您身上学到多多的，把您的脑子copy到我脑子里来；等您老了、退休了，我接班！那时候，小贝壳一定生意火火，我就拣到啦……”

最终，高璟决定让杨秀留下，薪酬提高一倍，“助理”改成“独立咨询师”。

杨秀高兴能留下，但拒绝薪酬提升和名头变更。说要让她选，就要高璟正式收她为徒。

“我从没收过徒弟呀。”

“那我就是大徒弟啦！以后，您再收别人，我就是大师姐！”

“不是，你这个思维——”

“我这个思维很正常啊！”

“可我没打算收徒弟啊，哪有那资格。”

“要谁给资格？您本身，就是资格！”

说到这儿的时候，从杨秀的目光和细微的身态语言里，高璟捕捉到一丝异样——令有妇之夫的他感到隐隐不安。

“我真不配做人师父。真的！”

他暗下决心，还是要把这个可爱、聪慧、善解人意的姑娘，从身边“赶走”。

可马上，一分钟没到，这个决心，就被杨秀摧毁。

杨秀挺突兀地流下两行清泪，带着浓重鼻音，透红着脸说：“做您徒弟，是我能为自己想到的最两全其美的前途。我会觉得有了目标，也有了保护，也就不会再想做您别的什么，助理、雇员，还有什么什么……”

高璟抬抬手，明显是想说话，但终究没说，只是示意杨秀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