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难觅芳踪惊偶遇
趴到捂热卫生间瓷砖地，闻尿味儿闻到没感觉，杰克重新感到了作为生命个体的存在。随即，基本确认，后脑勺没顶着枪口。
几乎是匍匐着，他挪到窗下，扒着窗台，只露出额头和眼睛，极力往外看，想发现想象中的狙击枪，或者想发现并看不到任何狙击枪。
终于能站起来的时候，他脱掉尿得精湿的大裤衩，光着浸透尿渍的屁股，坐在电脑前，哆哆嗦嗦用英语给托马斯回e-mail：我会尽快跟第二线索建立有效联络，并随时汇报。
俄顷，托马斯英语回信：我代表dunlomomol和duntaninthia表示感谢。我对你有信心。相信我，我们的合作，会有令人惊喜的前景。
按杰克设想，托马斯的回复，应该要求时间表、行动计划什么的。可却没有。
这让他稍松口气。
那一刻，他居然想联络自称乔楚的执行人，通报托马斯的黑手党背景。
要不是不掌握乔楚的联络方式，他可能就做了。
稍感遗憾的当儿，倏地头皮一紧——那个执行人到底什么角色？会不会早知道托马斯的真面目？他可是托马斯找来的呀！如果他早就知道对方是黑手党，而对我守口如瓶，那可就……
到这儿，其实，杰克已经用他的聪明，距真相一步之遥了。
可惜，他不仅聪明，还自作聪明，并且有着远比他的聪明夸大了很多倍的自负。
所以，宿命地，他没往下想，而是“转念一想”——兴许那家伙什么都不知道。干嘛告诉他？自己提防就是。真有什么麻烦，他是执行人，让他去吃黑手党的枪子儿！自己当下更要做的，是兑现向托马斯的承诺，接触邱子方。
想来想去，还是得从云笑菲入手。
可怎么都打不通云笑菲手机。具体讲，是每每都能接通，一接通，马上被挂断。
云笑菲只有一部手机，不像他。
云笑菲的手机设了秘书台。可这种一接通随即挂断，秘书台没法留言。
他对云笑菲挂断来电的速度很觉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如果不想接他的电话，拒绝就可以，干嘛接通后马上挂断呢？
无意间，从他那位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离异无子女、时不时冲他发骚的秘术那儿，得知电讯服务商新近增加了屏蔽来电的服务，是为应对日益成为群体性困扰的骚扰电话。
这种新服务，可以把不想接的电话号码扫进垃圾箱（后来叫“黑名单”），机主不会再在自己手机通讯录上看到相应号码；被屏蔽的号码的来电，机主手机不反应，拨打方，会是接通马上挂断的体验，就像杰克遭遇的那样。
如果云笑菲用了这个功能，他的号码，是应该找不到她了。
云笑菲的辞职流程还没走，因为他作为“管理线顶端”，还没签字。
他让hr通知云笑菲来公司面谈，遭拒，理由是身体不适。
他买太空号打过去，刚说个“喂”，就被挂断，接着，就被屏蔽。
他让云笑菲的直管经理通知交接工作，遭拒，理由是没什么可交接的。
他让行政部给发电子警告信，说云笑菲违规，必须来公司说清楚，结果发现云笑菲废弃了登记在公司的邮箱，无法送达。
他让法律部出律师函，说云笑菲涉嫌商业间谍，话说一半儿咽回去了，怕被法律部质询，也怕已经达到鼎沸级的风言风语传到美国。
好不容易打听到邱子方住的小区，他随便找了家不用登记身份证的租车行，以“子方”的名字和信口胡编位数都不对的“身份证号码”，租了辆满街一抓一大把的丰田威驰。为便于夜间行动，还特意挑了辆深蓝色的。
那天黄昏时分，他到了邱子方家住小区门外，开着那辆租来的丰田威驰，穿着具有遮挡效果并且跟平素风格迥异的衣服。
胡乱停下车，他步入小区，见人就打听邱子方，效果惨淡。
他能想到，邱子方是书呆子，十有八九深居简出、不善交际，认识的人不会很多。
他没想到的是，邱子方住的房，是单位奖励的，房源是单位动用社会关系单独觅得，跟小区里大多数住户，不是一码事。
问了一大圈，只有一个老女人说认识一个“邱老师”，不肯定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他说就是。老女人又说，“邱老师家里的”蛮时髦蛮漂亮的，叫什么“菲”；他压住欣喜，说那就是。然后，老女人说：“常常见到的。在里面，哪个楼不晓得。”
在里面？
里面六七座楼三五百家呢！等于没说！
直到确定小区只有一个出入口，回到停在那儿的车里，拿定主意守株待兔，他还在骂那个老女人“不晓事”、“拎不清”、“瓦它了”。
他只看到过照片里的邱子方，真拿不准见着真人能不认错。随着夜幕降临，更拿不准。
他也一直没想好，真堵到邱子方，可以怎么去认识。
不是说他不会结交。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了，怎么会连认识个人都不会呢！
恰恰相反，他知道、掌握太多与人搭讪、发生联络的办法，多到挑花眼。
而且，总想不好，针对邱子方，要不要在“破冰”阶段，涉及云笑菲。
想得都犯困了，也没个准主意。
从即将打盹或者已经打盹刚意识到的状态中猛醒时，他本能地往外看，倏而不敢相信似的瞪大眼睛——云笑菲！
同行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印象里的邱子方。
就在他调整体位，想看清楚那男人的时候，对方按亮了停在跟他隔着小区大门的旧款雷诺mpv。
他马上意识到，雷诺车开启时微弱的闪光，可能会令自己暴露，急忙转回驾驶位，溜到低处。转回驾驶位的移动，就是高璟看到的车里黑影一闪。
杰克认定，那男人不是邱子方。因为从他的调查来看，邱子方没驾照。
他也基本认定，那辆车不是云笑菲的。
云笑菲虽然有驾照，但他知道她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