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忙中出错
对杰克莫名其妙的雷霆暴怒，乔楚第一反应，是杰克正跟别人激烈争吵，他电话去的不是时候，而且，都可能，杰克根本就没听明白自己是谁。去，应该先自报家门。
这么想着，脑子里马上掀起第二波反应：杰克清楚他是谁，那火儿就是冲他发的。根源在托马斯——
之前，托马斯异乎寻常突然来电，说根据e-mail判断，杰克触动了他们称“第二线索”的邱子方，但并没通话，反而惊动。托马斯将其视作“突发情况”，要求乔楚介入、调整。
当时，乔楚疑似中了蛊咒的旅伴张晓清，忽然不见，乔楚急切要跟托马斯结束通话，就说杰克的失误问题不大，他可以跟进；又想不能全是他，免得明暗正相反的主从关系遭杰克质疑、警惕，就随口说托马斯那边也可以给杰克一点儿压力，但要注意施压力度。
还是力度大了！
挂断电话，把歇斯底里咆哮的杰克冷落到线路那端之后，乔楚这么想。
妈的真tm……没法说这帮老外，难道不知道，杰克这路人，看上去牛哄哄，其实最经不住事儿么！所谓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基本都属于又不吃哄又经不住吓的类型。工作领域以外，他们基本什么都不懂，好糊弄；也正因为此，他们很脆弱、特别脆弱！
要不是时间上不大对，他差点儿就联系托马斯问问怎么回事儿了。
稍定定神，他理了理，联系托马斯，至少也要探研有点儿新情况再说。
在那之前，应该再摸摸杰克的底。
再之前，应该把两位美女旅伴安顿清楚。
再再之前，也就是现在，首先要做的，是赶回去跟她们会合，然后开着皮卡，轰隆隆去木渎，痛痛快快玩他个一两天！
这么想着，脚下油门就轰得热烈起来。
还真挺想她们的，其实只分开不到两天。
乔楚并不知道，杰克跟他通话时表现出的毫无风度可言甚至连最起码的礼貌都碎一地的极端，最多只有一半，是被托马斯吓的；剩下一多半，是让他自己吓的。
所谓触动邱子方，是完全无意的失误。简单说，就是拨错电话了。
他存了邱子方的手机号，试着用马路上的ic卡电话打过，多一半都遭关机。由此，他推断，邱子方上班时间不开手机。
因为邱子方是所谓“项目”中的“第二线索”，为方便记忆，同时掩人耳目，他把邱子方的手机号存入手机，给的名称是2。而且，为防云笑菲察觉，他只把邱子方手机号存在了工作用的那部手机里。
为工作方便，他在工作手机上，为重要频繁通话者的号码设了快捷按键。最多可以设九个，编号由1到9，其中1、9，分别设定的是他美国的业务老板和中国的顶头上司，2则设定他的秘术——实际让他当作整个部门大总管来使用、最用得着、桌下任务最多的半老徐娘。
那天，美国人突然在这边快要下班的17:00也就是他们那边凌晨5:00，召集全球电话会议，为扛住金融海啸，也是拼了。
中国区这边，算他一共三人参会，特想在老美面前表现一把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他急切收尾了自以为具有前瞻性的actionplan，岂料临前出错，拿错电脑——
他有三部一模一样的顶配dell笔记本电脑，一部常年放在家里，当台式机用，一部长放办公室，也是当台式机用，第三部拿来拿去，必要时也交到手下手里。
那天开会是临时通知的，他的那个actionplan还差个尾巴，草草收了，忘了是用办公室长放的那部电脑做的，没转存，夹起平素拿来拿去那部电脑，就去了会议室。
会议都开始了，他才发现情况，就想偷空去拿——楼上楼下最多两分钟的事儿。
可偏偏他刚半身出会议室门，电话里老美就点他的卯；一听还不是一两句能说完的，就一边套路地应和着，一边拨手机找秘术，暗地祷告她还没下班，也没去卫生间什么的。
谢天谢地，电话接通，可怎么是个男人声音？！
他纳闷看一眼，顿时血凉——按错了！刚刚慌乱间，把号码薄里面的2，误当作快捷键的2，给拨出去了！天哪！邱子方！
他二话没说，迅速挂断。跟老美又对付几句过后，抓个空当，告了一分钟的假，拼命跑回办公室取电脑。
途中，邱子方回拨，跑跑颠颠中的杰克又犯了错误——明明要按拒接，但因为不肯停下来，奔跑中，手一哆嗦，误按了接听，他没察觉，权当已拒接，手机揣回屁股兜。
电话那边邱子方喂喂喂你是哪位你找谁呼叫了足足半分钟，只听见一些莫名其妙的杂音。
杰克这边，满耳都是他自己的脚步和稀里哗啦拿电脑的声音，屁股兜里手机传出的呼叫声，本来就微弱，再让屁股厚厚一阻隔，完全没听见。
拼死拼活拿回电脑，结果却是白着急——挖空心思精心准备好几天的actionplan，没摊上在会议中表现。觍着脸想要五分钟，人家也没给！
杰克特颓然。散会后，还久久坐在会议室里不动窝，好像没力气离开似的。
压着他的，不仅是没摊上表现的挫败，更是连觍着脸要五分钟都没要到的那种被忽视、被冷落的感受。
须知，在企业里，或者随便什么组织机构里，坐得越高，就越如履薄冰。
在这种大型跨国企业里，公司政治非常复杂、微妙，特别对高层人员，每个细节，每丝迹象，都不能忽视。不然，不仅会死得很惨，而且死后都还未必弄得清楚到底是怎么死的、从什么时候以及哪个节点，开始死的！
他当时并没意识到，那种让他觉得呼吸都困难了的压力，跟误拨了邱子方的手机有关；脑子里全是关于对觍着脸要五分钟没要来的各种猜测——正向利好的、反向利空的、有意传递、无意流露、不用操心纯纯想多了……
直到想成满脑子浆糊，他决定，给自己减压。
于是摸出生活用手机，准备约云笑菲——小娘们儿连续一周多整天在外面跑业务，根本没照面儿，也不知给晒成什么样儿了，还有没有原先水嫩，还是更添了野性……
想到云笑菲，就想到邱子方，就下意识拿起工作手机看了几眼，发现邱子方长达29秒的回拨，一颗心嗵的跌落到，像把哪儿砸穿孔了，漏到找不到的深处。